苏折寒绝不会怀疑是自己的系统卡Bug了，他一瞬间反应过来，路徐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重新浸入了那个来钱快、但足以把他吞没的地方。
空气忽地宁窒下来，苏折寒沉着脸将路徐这几天工作的后台记录都调了出来。
江南红夜场时间一共八小时，路徐这五天里平均每天工作时长七小时。
最晚的一天是将近凌晨两点结束的工作，而那个夜晚，正是路徐和苏折寒说风雨太吵，所以没睡好的夜晚。
鼠标几乎要被苏折寒捏碎，他说不清现在是难过多一点还是愤怒多一点，只是有股深深的无力将整个人萦绕，那股无力混杂着心疼从四面八方挤压着他，让他喉咙紧塞、眼眶发酸。
两分钟后，房间里响起苏折寒透着凉意的声音：“刘思瑶吗？”
刘思瑶猜到苏折寒早晚会知道这件事，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不过苏折寒的电话过来之后就刘思瑶就没准备藏着掖着，这事儿没必要瞒，再说她也不愿意因为路徐得罪苏折寒，毕竟苏折寒给KTV做的系统实在好用，她之前担心这个系统泄密，还特地找了个内行来看，结果人内行边看边竖大拇指，还问她这么牛一独立系统是不是起码花了三五十万。
于是苏折寒问什么刘思瑶便回答什么，路徐的具体情况她也不清楚，但从路徐的行为举止上来看，他最近应该很缺钱。
“听和他关系还行的服务员说他可能在还债。”刘思瑶道：“也不知道这孩子欠了多少，我旁敲侧击问过他要不要借钱，他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这个系统有工作时间超负荷提示，按理说一过六个小时系统就会强制他下线休息。”苏折寒依旧在翻看着路徐的工作记录，他的每段服务间最长休息时间不超过15分钟，最短的不到半分钟。
“诶...这个...”刘思瑶心虚道：“我也不能让他不干，而且他发现被下线之后一般都是凌晨了，系统就会重新给他算时长，所以每次被下线重新登录就好了。”
行，Bug在这儿呢，还真被他找到了。
苏折寒荒谬地笑了下，打开后台几分钟把程序改好。
“能不能找个理由先把钱给他？”苏折寒问刘思瑶：“你给他的我单独给你，让他先把欠的债还了再说。”
“要不...说他干得好，给他一笔奖金？”
奖金太假了，路徐也没在那儿干太久，一会儿一笔钱的，他肯定会觉得蹊跷，苏折寒不置可否，他拧眉，目光再次落在这个系统上，喃喃道：“抽台车让他折现好了。”
“什么？！”刘思瑶以为自己听错了。
苏折寒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操作，边操作边给刘思瑶解释：“现在不少APP和小程序在登录的时候都有一些挺不靠谱的转盘抽奖，基本是广告，没什么抽中的可能。”
“你要给系统加广告？不太好吧......”刘思瑶觉得加了广告实在是影响使用体验。
“加广告，还是我把系统权限收回，你自己选。”苏折寒不客气道。
“行行行，加广告。”刘思瑶悻悻道，毕竟用着人家大几十万的系统、省了一半会计和经理的薪水，苏折寒的要求只要不过分她都尽量满足。
“如果他问到的话就说你外面找了程序工程师做了几个Bug修复。”苏折寒事无巨细地将解释想好，又觉得自己的这种偷摸谨慎不免有些好笑，到底是有多害怕被路徐知道是自己在背后操作？
苏折寒叹了口气：“开屏广告我会单独设定让他抽中那台车，中奖之后他应该不会当回事儿，到时候就需要你在群里通知所有员工4S店的电话打到了你这里，说有一名员工在开屏广告的转盘抽奖中抽中了一台车，让他主动联系你。”
苏折寒边说边把简单的抽奖开屏做好，自己先内测了几次后确认无误便发布出去，他和刘思瑶对好所有细节话术才挂断电话，此时后台已经显示有刚登录的员工正在进行转盘抽奖。
转盘抽奖的次数不断累积，而路徐头像下的绿灯依然亮着，他在这个包厢已经呆了一个半小时，现在已经卖到了第五瓶酒。
苏折寒眸色深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不断跳动拉长的数字。
“登记失败！”系统给路徐弹出了一个黑色的窗口，路徐双眼有些模糊地盯着手机屏幕，将另一只手上从某个女客人手中抽出：“姐，您等一下。”
路徐在客人堆中站起身，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到一边，他的第五瓶酒没能登记上去，提现也没有实时到账。
路徐靠着墙，重新将自己在这个包厢里卖的第五瓶酒记录到系统里。
“登记失败！”系统依旧冷冰冰地回给路徐一个弹窗。
第五瓶酒依旧没登记上去，连自己的工作时间也像卡住了一样不再累积。
“这种时候怎么能卡啊.....”路徐无奈地嘟哝了句，下一秒，他抬起头朝着不远处的客人笑了笑：“姐，我出去上个洗手间，待会儿就回来。”
说着路徐拉开包厢门走出去，走到信号强烈的区域后重新打开系统，下一秒屏幕上忽然出现了一个很恶俗的抽奖界面，而且还不能跳过，必须看满15秒才能进入系统。
那金灿灿的抽奖转盘上奖品们不停在跳动，有话费、有雨伞、有保温杯，更离谱的是居然还有台车！
路徐烦躁地盯着那让人眼花缭乱的抽奖界面，捏着手机等这15秒过去，15秒一过他立刻重新登记了刚刚卖的酒，幸好这次系统不再抽风，他的提成也实时到账。
登记完后路徐松了口气，他立马重新点开工作状态，不到一分钟又回到了那个满是醉鬼的包厢。
远在宁江城的苏折寒一时说不出话......这小孩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他什么都考虑到了，就是没考虑到路徐偏偏就是不抽奖，居然耐着性子等那15秒过去。
苏折寒再次打开后台，麻利地把15秒的等待时间拉长到30秒，心说30秒你总等不起，会忍不住去点点抽奖了吧？
作者有话说：
一个月后，因为某人一直不参与抽奖，导致江南红KTV的系统开屏时长长达一小时（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