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来，她有段时间没跟母亲联系了。
手机铃声一直响。
倪娇娇深呼吸了一口气，最后还是接通了。
“娇娇！”
电话那头传来母亲焦灼的声音。
倪娇娇“嗯？”了一声，察觉到不对劲，眉心皱紧。
“你赶紧来趟医院！”
吴挽的语气明显很差，仔细听，还能听出她腔调里的怒意，“你爸被你气的住院了！”
被她气的住院？
倪娇娇满头雾水，她都没回倪家，怎么可能把自己父亲气的住院？
她让母亲给她发了医院地址，“南城医院”。
赶到医院后，倪娇娇问医院护士自己父亲所在的病房。
倪娇娇来到父亲病房门口，脸色凝重，随即敲了敲门，门从里面被打开。
倪娇娇看见了自己母亲怒气冲冲，尖酸冷漠的脸。
倪娇娇每次看见母亲这样的表情，都习惯性的打寒战，害怕。
因为从前，只要自己弹钢琴没弹好，练舞没练好，她母亲都会用这种表情和眼神看自己，甚至伴随惩罚和打骂。
倪娇娇刚要开口，一巴掌就落在了她的右脸上。
这一巴掌打的很用力，清脆到病房外整个廊道的人都能听见。
倪娇娇本身皮肤就娇软，这一巴掌打下来，右脸很快就有了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连嘴角都溢出了一点点的血。
可见她母亲用了多大的力气。
倪娇娇很疼，但一句话没说。
直到到现在，她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倪娇娇胳膊一紧，被强行拉进了病房里面。
吴挽将病房的门用力地关紧，死死的瞪着她。
倪娇娇没有哭。
脸上也没任何情绪和表情，就像个机器人一般。
吴挽拉着倪娇娇走到了病床前。
倪娇娇看见自己的父亲昏睡在病床上，脸色苍白，没有任何要醒来的迹象。
倪娇娇很快就忘了母亲给她的那一巴掌，着急地询问道：“妈，爸这是怎么了？”
吴挽气的脸红脖子粗，勃然大怒道：“你还好意思问，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不知道吗？”
“娇娇，你太让妈失望了！”
吴挽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这段话的。
倪娇娇疑惑地眨了眨眼，“我做错了什么？”
吴挽柳眉剔竖的拿出手机，点开相册，给倪娇娇看了一张照片。
倪娇娇看了一眼，照片是在斯伦艺术学院校门口拍的，里面有裴寒、江博文以及齐如鸢。
裴寒还拽着她的手腕。
他们三个人，横看竖看，都是社会上的不良少年和不良少女。
倪娇娇没想到，裴寒他们那天来学校找她，会被人拍下来，拿给她父母看。
谁会做出这么毫无下限的事情？
倪娇娇心脏速度加快，心虚和恐惧蔓延到身心。
她一直以来，都在做父母眼中乖巧懂事的好孩子。
现在，她在自己父母面前的形象，大概是彻底粉碎了。
照片里的人的确是她，倪娇娇没办法撒谎，也没办法否认。
倪娇娇刚要解释什么，突然，吴挽就将手机砸在了她脑袋上。
手机的最边角，刚好碰到了倪娇娇额头，很快就留了鲜血。
她疼的捂住额头，看向母亲，“妈……”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照片你从哪里来的？”
到现在，倪娇娇还是没有哭，她还是想要跟母亲解释。
她太害怕了，太害怕母亲因为这件事生气，从此对她冷暴力。
记得以前小时候她惹母亲不高兴，母亲几个月没理她，也不跟她说一句话，宁愿去抱其他小孩，也不愿意看看她。
那件事，如阴影，一直伴随倪娇娇长大。
吴挽看着倪娇娇，眼神里都是冷漠，“倪娇娇，爸妈费尽心思培养你，不是为了让你跟这种下等人混在一起的。”
倪娇娇想辩解，说他们不是下等人。
可是她母亲没给她机会，继续喋喋不休的说：
“昨天晚上，舒倾晚上来了我们家，把这张照片给我跟你爸看，还说你经常跟他们这些人混在一起，甚至跟他们其中一个男生谈恋爱。”
“那男生还为了你，拿刀去砍余沉！”
吴挽用力戳着倪娇娇脑袋，“你到底在想什么？为了这种人去得罪余沉！”
“难怪余沉喜欢舒倾不喜欢你，好歹人家舒倾乖巧又淑女，还懂礼貌，哪像你，跟社会上的人打交道！跟个女流氓一样！”
“爸妈花重金在你身上，不是让你在外面鬼混的！你爸知道你在外面乱搞，直接被气进了医院，差点没挺过去。”
“你爸爸每天工作压力那么大，本身心脏就不好！你还这样气她，倪娇娇，我生你干嘛来了？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你的？你看看别人家的千金小姐，哪会跟你一样没良心。”
吴挽深吸了口气，像是想到什么，又说：“你不会还跟那个男生睡了吧？倪娇娇，你真是一点也不自爱！”
倪娇娇心脏已经疼的麻木。
连替自己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全身就像被抽空了一样。
她咬紧牙关，将眼泪憋回了眼眶，既心酸又委屈。
“妈，”倪娇娇看着吴挽，“在你眼里，你女儿就这么不堪吗？”
“从小到大，你说什么，我听什么，你让我往东，我不敢往西，我到底要做到什么程度你们才满意？”
“他们跟我就只是朋友，我承认，他们是穷，是没钱，但也没你想的那么差劲。”
倪娇娇低头，“他们之所以会找余沉算账，也是因为余沉帮舒倾欺负我……”
她没想到，只是普通朋友，都能这样帮助她，而她至亲的母亲，不关心她也就算了，还帮着舒倾贬低自己。
倪娇娇每一步都按照父母的要求去做，可就算是这样，她还是要被打压。
她是不是就不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吴挽：“你还敢狡辩？”
“倪娇娇，你这样的人，余沉都看不上，更不要说程时晏那种人！我劝你有点自知之明，早点从他家搬出来。”
“我已经给你物色了几个相亲对象，都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今天你就给我去见！要不然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了！”
她担心倪娇娇再这样去外面跟乱七八糟的人疯玩，到时候把名声玩坏了，一个富家少爷都看不上她了。
总不能真让她嫁给外面那些混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