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晚清于是对商容道:“这里的确很晒, 回去吧,叫你爸爸过来抓螃蟹。”

  商容:“嗯……”

  也晒了一身汗的商容扭头和江照雪一起回去了,来到了露营地。

  “Daddy, 他们叫你一起去抓螃蟹……我看见了, 沙滩上有好多小螃蟹,爬来爬去。”

  商容把和两人聊天的内容复述了一遍。江淮揉了一下他的脑袋,叮嘱他不要乱跑, 待在自己旁边。商容的好奇心重, 听哥哥这么说更加不明原因了,但还是照做。

  商绮岸起身前, 把一样东西递给了江淮,随后, 走向了陆晚清, 两人一起到了人烟稀少的东边海滩。

  这个海滩上面是一个峭壁, 沙滩上石子偏粗糙, 还有很多巨石,沙滩很浅,螃蟹也的确很多。

  这样的事情不是第一次了,前几天两人也常常约着一起捉螃蟹、小鱼,因此,虽然气氛有点诡异,却也没人说什么。

  东边海滩的水域偏浑浊, 可见度不是那么高, 大约是下雨之后雨水把峭壁上的泥土冲刷下来了——而西边海滩的水域很清澈, 有时潜下去甚至能看清小鱼游来游去的样子。

  陆晚清和商绮岸走在了海岸线上, 宋思铭则已经回去了, 陆晚清把一个网兜到了他面前, 道:“商先生,跟着我的路线走。”

  商绮岸问了一句:“你是上次荒岛求生的胜利者?”

  陆晚清一顿,回过头看他,点头:“是。”

  商绮岸凝神看了他两眼……目光落在了他眼角下的痣,又落在了他左手无名指的痕迹,瘦削手指上的茧子,衣领和锁骨之下晒伤的痕迹,头发的颜色。

  不过商绮岸向来不动声色,即使这样看了许久,也完全不会被察觉到,两人顺着海岸线一直往前走去。

  “有些事情,我一直很想知道。”观察完之后,商绮岸走在他身边,问了一句。

  “您尽管问。”

  “我们这个岛上碰巧有水源,如果岛上没有水源,怎么办?”商绮岸不解地问。

  “可以收集海水,生火,用蒸馏的办法获取淡水资源。”陆晚清答道。

  两人安静地又走了一段路,陆晚清又看向商绮岸,似是闲聊,问道:“商先生,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您看起来对我的戒指很感兴趣?”

  商绮岸一看了一眼他的无名指,云淡风轻道:“嗯,因为,我恰好捡到了一枚戒指,但不能确定失主是谁。”

  “捡到了戒指?”他回过头看了一下,神情慌乱了一瞬,但他很快恢复冷静了,道,“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戒指?”

  陆晚清盯着商绮岸看了两秒,似乎在判断他说的是真是假。

  商绮岸把戒指从口袋里拿了出来,轻声笑道:“这样的戒指,不知道陆先生眼熟么。”

  “……”

  陆晚清愣了愣,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

  商绮岸继续问道:“难道这戒指,是你的?”

  陆晚清沉默了一瞬,道:“的确不是我的,我的放在家里了,没有带过来。”

  “原来陆先生的戒指放在家里了。无名指,长期戴戒指,意思是,已经结婚了?”商绮岸一边说一边看着他,似只是闲聊一般。

  陆晚清皱了下眉头,似乎变得又点紧张了,他看着自己的手,告诉商绮岸:“也不是结婚了,只是戴着玩的。”

  商绮岸笑问:“戴着玩?”

  女生这么说会更有说服力一点,怎么可能会有成年男性会把戒指戴在左手无名指、戴着玩。

  如果是恋人要求的,那也可以接受。

  但没想到,陆晚清果然解释说:“这其实是我女朋友要求的,虽然没有结婚……但她已经订好了戒指,要求我一直戴在左手无名指上。商先生,您捡到的戒指的确不是我的……”

  商绮岸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

  倒也不必这么急着撇清关系。

  倒像是知道这戒指是他在哪里捡到的了。

  “……”看了一眼眼前的蔚蓝海面,陆晚清弯腰,在沙滩上捉起了螃蟹,灰色的小影子在地上爬来爬去,被装入了网兜里,他看着倒影在自己身边的人影。

  又片刻,直起身子,往水中走了一步,道:“商先生,这螃蟹恐怕不够,还是要抓点小鱼比较好。”

  商绮岸也跟着往水中走了一步,冰凉的海水漫过了足踝,几只海鸟盘旋在头顶,背后则是岛上的悬崖峭壁。

  “这水未免太浑浊了,看不清鱼呢。”商绮岸垂眼,声线低柔。

  “岸边浑浊,里面就清澈了。”陆晚清问了句:“不知商先生会不会游泳?”

  “不会。”他道。

  “那我们在浅水区,不往深走了。”陆晚清在浅水区徘徊,又往里走了几步,直到水逐渐漫上了小腿。

  他似乎看见了什么,说:“哇,商先生,这里好大一只鱼。”

  商绮岸则道:“哦?”

  他走过去了几步,陆晚清则紧紧注视着他的背影,在他靠近的时候,往旁边躲开了一下。

  一,二,三……

  商绮岸却停在了原地,回眸:“陆先生,你是看错了吧,这里明明没有鱼,是一片平地。这水太脏了,我已经忍了很久了。”

  陆晚清一愣,道:“没有鱼?”

  他一边说着,一边靠近,低头去看。

  “不但没有鱼,还是一个很深的坑。你是想我进去?”商绮岸站在他身后,手搭在了他肩上,不急不慢地问:“不如说说是谁让你来的。”

  “……”

  “毕竟,你根本不是逃生专家陆晚清。”

  “您在说什么??”

  “你的背包里有两张照片,第一张是和另一个人的合影,撕了一半,放在钱夹的位置,第二张是你的身份证和护照上的照片。两张照片看起来很相似,但并不是同一个。”

  “身份证上的人眼角下没有痣,照片上的却有。”

  “……”

  “陆晚清是你的双胞胎哥哥?还是弟弟。你以他的身份杀人,他会不会被你连累?”

  “您在开玩笑吧,杀人?”陆晚清拔高了声音,道:“我哥哥只是恰好没有时间,所以才委托我替他参加。我承认这样不对,但这和杀人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昨晚凌晨三点,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片海域?不用狡辩了,因为,你人为制造陷阱的行为已经被录像保存下来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陆晚清’已经知道他瞒不住了,至少身份对不上,如果结束后再搜查‘戒指’的事情,他不可能有机会洗清罪恶,于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他笑道:“既然商先生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不如我再说详细一点?”

  商绮岸道:“我对你不感兴趣。”

  陆晚清:“……”

  他继续道:“我只对是谁让你来的比较感兴趣。他在岛上?”

  这么一边说着,他似是嫌弃水太脏,慢慢往后退去。而陆晚清却从后腰拔出了一柄枪。

  “商先生,您以为您想走就走得了?”

  枪口对准了他的后脑,陆晚清却并没有动手,只是瞄准了他,道:“商先生,请往回走,否则我要开枪了。”

  “你不会开枪。因为只要开枪了,你就跑不了了。你要的是干干净净地脱罪,只有毫无伤痕的溺水才不会被人怀疑。”

  商绮岸不疾不徐地道:“既然这么不想进监狱,为什么要犯罪?为了钱?他给了你多少,比五千万高,一亿?”

  陆晚清:“……”

  商绮岸把湿润的袖口挽上去,“我给你更多的怎样,告诉我是谁派你来的。”

  陆晚清冷声道:“不可能。”

  商绮岸回眸,低声道:“你明明可以借此和我索要更多的,但没有这么做。是不是因为,他承诺给你的不是钱?”

  陆晚清脸色一变,看着他:“……”

  他站在浅水区,低笑:“看来,我猜对了。不过,无人机已经快要回来了,陆先生要是再不动手,就晚了。”

  中午的两个钟,是节目组回收无人机检查损坏情况、充放电的时间,也是保镖们和节目组人员休息换班的唯一时间。

  陆晚清只能在这两个钟之内动手,否则一举一动都会被记录下来。

  “……”

  陆晚清手指微动,明明可以很轻易地杀了他,但……

  商绮岸垂眼看躺在手心的戒指,道:“临死前我还有一个问题——这枚戒指,是不是你的。”

  陆晚清深吸一口气:“不是。”

  “问完了。来吧。”

  陆晚清看向在枪口的人。

  可他竟然走投无路了,开枪——牢底坐穿;不开枪——回去了被当成嫌疑犯追踪……

  但……

  他还想好好地活着!

  再说了,他们在这里对峙的事情并没有任何记录和证人,如果现在放下枪,只要在警察面前不承认,大概还有逆风翻盘的机会;

  如果真的开枪了,他该怎么脱罪?

  ......等等。

  他明明可以直接把这人挟持过去、让他自己跳下深坑里、造成溺亡假象的!

  居然就这么被商先生用‘开枪’这个暗示带偏了这么久??

  他绝对是故意的!

  正当他心一狠,要把这人用枪抵着、伪造溺亡假象时,岸边却传来了一声冷冷的呵斥:“把枪放下。”

  陆晚清心里一惊,枪都偏了,回过头去——江淮。

  他手中也握着一柄枪,直指陆晚清,眼神波澜不惊,对这场面见怪不怪似的。

  “……”

  他会开枪??

  不对,不可能,隔这么远能射中的概率极小,但这个的拿枪动作又堪称标准……

  如果这时候他对商绮岸动手了,对方大概会一冲动对自己开枪,打中的概率未知,但多了一个目击证人,他杀人的嫌疑就不可能洗脱掉;

  如果这时他不开枪,也不动手,且现场没有任何打斗痕迹,他完全可以撇清,即使真的被法官认定了罪行,罪名也会轻很多,杀人未遂只会判三年以上十年以下……

  江淮一步一步踏入了这片水域,直到冰冷的枪口抵上了陆晚清的脑门,嗓音冷冰冰的:“放下枪,我性格很容易冲动。”

  陆晚清:“……”

  操。

  有句话叫‘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惜命的陆晚清最终慢慢放下了枪,他还想多活几年……

  这次的以身犯险收获不小,直升机过来了,几个警察捆走了陆晚清,戴上手铐上了飞机。

  一个警官走到了商绮岸身边,躬身,轻声细语地询问:“商先生,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搜陆晚清的家,找戒指。”

  “戒指?”

  “嗯。”商绮岸把玩着掌心的戒指,道:“找到了,查验指纹。”

  凭着直觉就很担心的商容坐在帐篷里,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抱住了一边的江照雪瑟瑟发抖,内疚道:“啊啊啊,早知道会这样就不让爸爸去抓螃蟹了!”

  江照雪吐槽道:“这就算你不叫他们去抓螃蟹,结果也差不多的……”

  商容都快急哭了:“我爸会不会被报复啊!我好怕他又出什么事!啊啊啊!!!”

  江照雪见惯了商容这粘人的样子,对他的嚎叫已经免疫了,道:“反正,可以回家了。节目组说这次的奖金5000万均分,用来安抚嘉宾们的情绪……”

  商容道:“那赶紧回家!不要再呆在这里了!”

  和警察做完笔录后,江淮走了过来,把枪扔在了一边,坐在帐篷里一言不发。

  身边坐在披了件外套、裤脚还是湿的商先生,他提了一下肩上的外套,道:“谢谢。”

  江淮:“……”

  这人就这么想知道到底是谁杀人了吗?

  这招实在太险了。

  万一出岔子了,怎么办?

  ……

  “你还好么?”江淮顿了顿,道,“以后别这样了。”

  “嗯。”

  ......

  等警察陆续取证、离开的时候,几位嘉宾都收拾好了行李,专程在西边海岸线上等直升机。

  商绮岸坐在帐篷边,道:“他是陆晚清的哥哥。”

  “所以长相几乎一模一样?”商容惊讶道,“爸爸,他为什么要杀人。”

  商绮岸思忖道,“他是因为我发现的这枚戒指,才会动手的。”

  江淮沉吟片刻,理解了商绮岸说的是什么意思。

  这件事,多半是因为之前的一桩‘药物过量致死’案。这里的几人都是当初被认定的嫌疑人,之所以邀请了他们,只是为了把商绮岸和他引过来。

  而‘戒指’很可能是会暴露杀手身份的物件,杀手才会对持有‘戒指’的人动手。至于有没有对他江淮起杀心,未知。

  “为什么?”江照雪忍不住问出口。

  其实在场大人也很想了解事情经过,不过,小朋友比较耿直,也直接问了出来。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江仟把江照雪抱了起来,一脸无语,“你听得懂吗?”

  江照雪:“……”

  “因为戒指会暴露他从前杀过人,”商绮岸继续道:“这枚戒指,是在蒋先生书房发现的,但经过询问,既不是江淮外祖父蒋先生的物品,也不是他夫人的。”说完,他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继续道:“警察鉴定过,戒指上没有任何指纹,也完全查不出戒指的珠宝商来源。为了弄清楚戒指是怎么出现的,警方调查过蒋先生宅子的录像,但录像里有一个钟的时间是被人为删除的。”

  大伙儿也感觉出来这事儿的确没头没尾,面面相觑,即使是警察也无从查起。

  “后来警方归还了戒指。蒋先生的夫人觉得戒指不吉利,把戒指赠予了我,所以,我一直保留着。”

  江照雪听的津津有味,似乎在捋里面的关系和线索了。

  商容却一边听一边溜号,完全理不清里面的逻辑,漂亮又懵逼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江照雪看着他:“……”

  商绮岸道:“我是在注意到他无名指的印子,开始怀疑他的。”

  江淮道:“因为他摘了戒指。”

  “对。”

  假陆晚清摘戒指的原因,可能有两种:

  a,真陆晚清未婚,无名指不可能有戒指,而他的戒指会让自己的身份很可疑;

  b,他的戒指正是外公书房里发现的那枚戒指,不慎遗失了,又被蒋太太赠予了商绮岸。

  也可能是a和b的结合。

  因为如果只是a,无法解释在书房发现的、不属于蒋先生的一只华丽的男士戒指;

  如果只是b,他完全可以换一个戒指戴,偏偏真陆晚清未婚,只能把戒指摘下来。他以为印子不明显,第一天涂了东西遮住了,但第二天、第三天就暴露了。

  所以他才急着在这几天,他们察觉不对之前下手。

  “所以,这只戒指是他遗失在犯罪现场的?”

  “他否认了。”商绮岸道:“等警方的搜查结果吧。”

  事情没说完,直升机已经来了,商容心惊胆战,不论怎么都要和爸爸待在一起,生怕又出了什么意外。

  几组家庭各自登机。

  商绮岸勾了一下江淮的手,道:“陪我待一会儿。”

  商容也上直升机了,不忘回头和好朋友打招呼:“哥哥,拜拜。”

  江照雪已经被爸爸抱起来了,也道:“拜拜。”

  然而,等登机之后,商绮岸却又什么都没和江淮说,他靠在直升机的座椅上,闭上了眼睛,困倦似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困了?”江淮等不住了,问,“要不要你睡,到了我叫你。”

  “……嗯?”商绮岸抬眼看他,却道,“不了。”

  江淮看着他,又感觉到商绮岸抬眼,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手肘支在窗沿,侧过半张脸,微微扬起唇。

  “?”

  他替商绮岸把背包里的东西整理好了,又从里面拿出了眼罩,递给他。

  商绮岸看着他,道了句谢,身上的疲惫逐渐放松了,靠在窗户上眯了会儿。

  江淮就这么坐在商绮岸身边,安静地看着他。

  商绮岸睡觉的姿态很优雅,平时两人同床时,他睡相也很斯文,闭上眼睛就看起来安静,令人不忍心去打扰,这就导致江淮和他一起睡,几乎都不敢怎么翻身,总担心会吵醒他了。

  直升机把他们送到了机场,不过这次,商先生本人的私人飞机过来接他了,想必是因为旅途疲惫,他也很想好好休息。

  江淮感觉得出来,商绮岸并不满意目前的处理结果,因为陆晚清根本不是杀死蒋先生的人。

  如果现场的戒指不是陆晚清的,又会是谁的?

  但他无所谓,因为事实已经很明确了——原主的外公蒋先生不是意外身亡。

  如今他们也是安全的。

  因为,这下凶手要着急的是如何隐藏罪证,顾不上别的了。

  商绮岸登机后,才换下了湿漉漉的衣服,又去私人飞机里的淋浴房洗漱干净了,换了一套准备好的睡衣。江淮喜欢和商绮岸在一起的时光,就算两人一句话也不说,也能让他体会出一丝暧昧的味道。

  只是这个行程比较长,从南半球跨越赤道回飞,很适合好好地睡一觉,所以江淮也去洗漱干净了。

  洗漱完之后,商绮岸说带他看看手术室——手术室里,还真有一个装备齐全的手术台,工作台上甚至放有一排整齐的解剖刀。

  一片蔚蓝的天空,纯白的云在机翼下被日光穿透。

  机长技术很好,连商容都没有晕机。

  手术室里,商绮岸拖了个小沙发过来,说了句‘坐这’,就带着江淮坐在了沙发上。

  “你刚刚不害怕么。”商绮岸的嗓音响起,乍然响起,温柔的像是消融在阳光下的一片雨云。

  但商绮岸这句话里的关心,却又把江淮的思绪拽回了海滩上的那一刻。

  江淮那时候想,明明可以带上枪的,但他为什么要把枪递给自己。

  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安全交到他江淮的手中。

  为了考验他?

  不是。

  因为他不放心岛上的其它人,这枪是给他防身的,但他自己什么也没带。

  “……”

  江淮不知说什么好——那时候他没撒谎,一冲动可能真就把姓陆的杀了。

  “你的手真稳。”商绮岸扣住了他的手,和他比了一下大小,掌心相对,又扣了起来,令人动弹不得。

  这一瞬,江淮本能地察觉到了一丝暧昧和危险的气息,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你这样的人,如果想要装什么,一定装的丝毫不漏破绽。”

  商绮岸放开了他的手,饶有趣味地说:“既然你救了我,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本就是很暧昧的距离,两人坐在沙发上,日光透过机翼下丝丝缕缕的云,商绮岸对江淮悠悠地道:“你想要什么报答?”

  “……嗯?”江淮顿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商绮岸胳膊搭在了他身后,继续调侃道:“‘以身相许’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