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那种名为心疼的情绪愈演愈烈之时,卢修斯终于是一把抱起了伊恩。

  因为那一摔疼的有些模糊的伊恩在失重的瞬间便又开始了挣扎:“先生,请您……请您放我下来,我身上很脏,真的很脏……对不起,是我太没用了。还请您……放我下来。”说到最后,伊恩声音中都带了点颤抖的哭腔。被卢修斯抱在怀中的他双手无措的揪紧自己的衣襟,死死地咬着下唇,神情极度不安,身躯颤抖至极。

  卢修斯却微蹙起了眉:“安静一点儿。”

  等卢修斯到达斯内普的地窖之后,伊恩也早已昏迷。斯内普在见到浑身是血的伊恩时,便再也无法镇定下去了,他朝着卢修斯低吼道:“怎么回事?”一边还不忘将伊恩轻柔的抱到自己的床上细细检查。

  “钻心剜骨,绝望药水,魔力□□……可能还有其他的什么。拜托了西弗……请你救救他。”铂金贵族神色颓然,衣袍上也沾染了不少血迹,其中没任何一点是属于他自己的。然而斯内普并没有分出任何一点时间来搭理他,黑袍教授沉默着,自一堆魔药中翻找着……

  缓和剂和愈合剂以及许多不知名的药剂被斯内普翻找出来,他脸色阴沉的对着卢修斯道:“不要傻站在那里,还不过来帮忙?”

  二人好不容易才将药剂给昏迷中的伊恩喂下。接着,斯内普轻缓地掀开了伊恩的衣袍,打算将外伤处理一下。却没想到,映入眼帘的是伊恩胸膛上连片的淤青,似是许久之前的旧伤。斯内普抬头看着卢修斯,无声询问。

  卢修斯心虚的将眼神瞥至一旁,斯内普见状怒火险些压抑不住:“你难道不知道他还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吗?他……”斯内普满眼沉痛,“他到底做了什么,就真的让你厌恶他至此?”

  语毕,斯内普讽刺一笑,他拿过一旁的药剂与纱布为伊恩处理着伤口。卢修斯正准备帮忙一起上药时,昏迷中的伊恩却突然喃喃出声:“先生……对不起……”在这安静的房间中,他的声音虽然微弱,但也足矣让二人听得清清楚楚。

  “对不起……血……染脏了您的衣服……”

  越是听的明了,也越是心痛。

  斯内普手中动作一顿,却不想直接撒了半瓶药剂。卢修斯将袖子挽起:“我来吧……”看着卢修斯眸中的愧疚,斯内普闭了闭干涩的眼睛,没人知道此刻他心中快要决堤的酸涩:“动作轻些,止疼药剂就在旁边,等他醒了之后……记得喂他喝完。我假设,你还是有这一点耐心的。”交代完,斯内普便去了隔间,打算研究一下如何解绝望药水极其后遗症。也顺带……让自己冷静一点。

  或许连斯内普自己也不知道是从何时起,就开始关心起了这个孩子。越是了解一分便越是心痛一分,明明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次日黎明将至

  伊恩自噩梦中惊醒,眼角尚且残余着泪痕。他躺在床上环视着这个陌生的房间,满目茫然。突然,他看到了身旁倚着床闭目休憩的身影,伊恩小心翼翼的下床,拿起先前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轻柔的为卢修斯盖上。看着卢修斯眼下的黛青,他心疼不已。

  下一秒,卢修斯缓缓睁开双眼。伊恩心中一惊,下意识张口就是道歉:“对,对不起……先生,不小心吵醒您了。我不是故意的……”卢修斯看他只着单薄的睡衣,隐隐约约还能看见身上裹着的纱布,不禁眉头一皱,起身顺手将一旁椅子上搭着的干净外袍给伊恩披上。

  在伊恩受宠若惊结结巴巴的不知所措中,卢修斯又把小桌子上放置的药剂递给伊恩。恰好斯内普在此时走了进来,伊恩这才明白自己现在身在何处。他对斯内普小声道谢:“谢谢教授,抱歉,我又给您添麻烦了。”

  斯内普抬手揉了揉伊恩发顶,如此温情的动作到让伊恩有点不适应。他躲闪不及,只能僵在原地。他很想知,为什么自他清醒之后,周围人的态度都如此奇怪,让他……不知所措。

  “没事就好。”斯内普眉宇间的凝重却不减分毫,“你知道绝望药水到底有多可怕吗?‘那个人’曾经凭借它到底折磨疯了多少人你永远无法想象……”伊恩却像是丝毫不在意般笑了笑:“当然知道,教授。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舍不得……”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完,唯恐再惹来无端的厌恶。

  一直低着头的伊恩自然是没有看见斯内普对卢修斯无声的谴责,以及铂金贵族复杂的神色。他自顾自地说着:“当时教堂一楼至少有二十多名食死徒,就算想逃,也谈何容易。如果能够知道食死徒们的成员名单,或许……”斯内普闻言却打断了他:“不行。”接着,他俯下身子看着伊恩的双眼,“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是,多少为自己想想,可以吗?”

  伊恩沉默不语,袖中的双手攥紧,良久,叹出一口气:“多谢教授关心,我知道自己身体大概是个什么情况。不会……再冒险了。”

  正午时分,在得到斯内普的允许之后,伊恩终于获得了从地窖搬回寝室休息的权利。若再与卢修斯待在同一处,他怕他会不受控制的干出一些蠢事来。现在的伊恩面对卢修斯那让人捉摸不透的态度,只会觉得愈发不安与慌乱。

  走在楼道中,伊恩突然被两个高年级的格兰芬多拦住了去路。看着他们眼中的怨毒与鄙夷,伊恩自觉麻烦又要来了。

  果不其然,他被带到了乌姆里奇的办公室。在看到办公桌后乌姆里奇的那张宽大的、皮肉松弛的脸时,伊恩瞬间就联想到了得了白化病的大癞蛤蟆。遑论那张脸上还长着两只又大又圆还微微向外凸起的眼睛,再配上那一身粉色的小礼裙,简直令人作呕。

  “亲爱的,你知道你犯了什么错误吗?大晚上的不睡觉,在禁林里闲逛,我可以认为你是要去找你的食死徒‘同伙’吗?”乌姆里奇那矫揉造作的声音和语调,以及那做作的姿态,使得伊恩想要直接对着她来个清水如泉,好让这只粉红色的大□□能冷静的对自己有一个清醒的认知。

  伊恩收敛起对乌姆里奇的排斥和厌恶,尽量回答的诚恳一些:“抱歉,我想您可能对我有一点误会,我并没有去过禁林,从未去过。”同时,他还在分心想着:原来,这便是厌恶之情……看见自己所接受不了的人,竟是这种感觉。无力,烦躁,难熬,恨不得与对方身处于两个时空。

  那自己三番五次的用那种不掩爱意的目光看着先生,岂不是太为难先生了……他自己还真的是,够讨人嫌的,招人烦的。

  乌姆里奇闻言,端着一副‘优雅’的姿态朝着伊恩走来,同时示意伊恩身后的两个格兰芬多将门堵死。

  伊恩左臂的衣袖猝不及防的被乌姆里奇一把掀开:“来看看这是什么!有人向我举报,怀疑你就是‘神秘人’安插在霍格沃兹内的食死徒,邓布利多的死亡也一定和你有关。现在,难道你还不承认吗?”

  看着那个早已扭曲的不成型的黑魔标记,伊恩毫无畏惧的直视乌姆里奇:“如果您眼神不好,可以申请退休。麻烦您仔细看看清楚,这只是一个丑、陋、不、堪的疤痕。”他轻蔑一笑:“莫须有的罪行,难不成您想屈打成招?”

  显然,乌姆里奇被这句话气得不轻,她扬手就给了伊恩一巴掌:“你在撒谎!”怒极的乌姆里奇几乎是一字一顿在说,其咬牙切齿程度显而易见,“很抱歉,艾维斯。由于这件事关系到了霍格沃兹的安全,你实在是让我别无选择了!钻心咒应该能让你开口。”

  话音刚落,门口立着的两位格兰芬多立刻将伊恩摁住。本来也没想着反抗的伊恩笑着摇了摇头:“你们……是只会‘钻心剜骨’这一种咒语吗?到底是为了霍格沃兹的安全,还是为了你的一己私欲,你应该比我清楚吧!”

  乌姆里奇气急,粉红色的高跟鞋在地上使劲多了几下,仿佛要借此来发泄怒火。她扬起脸,趾高气扬的对着伊恩道:“死到临头你还嘴硬!”

  接着,她举起魔杖打算施放钻心咒,哪成想门在此刻被人一脚踹开。向内开的门撞上了一名格兰芬多,直接使他的身体撞上了乌姆里奇的魔杖。绿色光芒一晃,钻心咒径直打在了乌姆里奇最心爱的猫咪身上。小猫咪惨叫一声,倒在桌上抽搐不止。

  门外正站着麦格教授、卢平教授德拉科和一众曾经备受乌姆里奇压迫的学生们。踹开门的正是德拉科,他走到伊恩身旁,扶起因方才变故跌倒在地的伊恩。

  乌姆里奇怪叫一声:“你们……你们怎么可以不经过我的允许闯进我的办公室!”尖锐刻薄的话语刺激着每一个人的耳膜,麦格教授严厉的回了一句:“你滥用职权,偏见待人且残酷成性。只是魔法部派来的高级调查官而已,你没有权利动我的学生!”

  卢平教授也站了出来:“魔法部需要你做的,应该并没有包含‘肆意伤害学生’这一条吧?”

  乌姆里奇仰起头似乎是想反驳几句,结果在看到那几个曾经被自己责罚过得学生掀开袖子展露伤痕时,便心虚的转过身,暂时妥协:“但愿你们不会后悔……包庇一个食死徒!”而后,她抱起了她那奄奄一息的猫,面目扭曲的冷哼一声:“还不快滚出我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