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檀游龙大床上, 四个顶柱也都是顶顶好的檀木制成,流苏床幔摇曳着,烛火中晃动着人影, 袅袅熏香缭绕。

  顾鹤发丝尽数披散而下, 温润眉眼染上点点红意, 他寝衣半开,露出雪白的锁骨, 上面被人点缀了些红梅, 一朵朵绽开。

  他捉着一个脚踝, 肌肤雪白, 只是脚踝上也带着一圈红痕, 脚尖带着一点粉白, 骨肉均匀的腿,此刻膝盖上大片红印,脚也在手上战栗着。

  燃着的烛光发出似劈里啪啦的声响, 躺在锦被中的人, 若辉月闪烁,若牡丹吐露,外间守夜的丫鬟都退了出去。

  玉珏身上没穿衣,上身是太子殿下亲手缠上去的红绳以及太子殿下的宝贝又被他重新带了上去,下了命令,一夜不许摘。

  顾鹤的眼被晃了一下,红色的绳勒成了一副迷乱的画卷,只是这种画卷多是烟花之地或者给出嫁女启蒙所用的。

  “怎得喘成这样?可是不喜孤这般伺候你?”顾鹤抬起他的脚踝,亲在他泛红的膝盖上, 声音含着笑, 语调温润。

  玉珏眼睫被泪水打湿, 眯着眼时,有些看不真切,睫毛粘在了一起,他手指紧紧抓着被子,那蜀锦被抓了一个小小的窟窿,他哼唧一声,撑起酸极的腰。

  伸手抱住太子殿下的脖子,脸颊红成了樱桃,唇被他咬的浅印未消,递上自己的唇,玉珏湿漉漉的眸子眨了眨,沙哑着声音道:“喜欢,喜欢极了。”

  他手腕上也有明显的一圈红痕,起初进屋的时候,这王八羔子将他手脚用红绳绑在这四条床柱上.....

  现在玉珏都觉得他的腿都是麻的,恨不得将这四根柱子给砍了。

  他暗自骂道,人不行,玩的话,活该天阉的家伙!

  但是心中如何骂,那脸上都是娇嗔痴迷的样子,亲亲他的下巴,狐狸眼勾了勾,吐息在他唇上,往上看去:“您呢?喜欢吗?”

  顾鹤抱了一下他,可是那红绳绑着是性感好看,抱着却有些硌手,他往外推了推他,将他从自己身上推了下去。

  玉珏一时不防备,被他推走了,他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顾鹤顺势靠在床头,缓缓看着他,理直气壮,没有半点心虚的说道:“硌手,乖,自己睡。”

  “......”玉珏一口气没提上来,气得够呛,这狗东西,玩他的时候不觉得硌手,给他绑绳的时候不觉得硌手,抱着他不许挣扎的时候不觉得硌手。

  他妈的现在玩完了,自己开心了,嫌弃他硌手了!?

  玉珏不管,直接又去抱他,说着:“要抱!”

  人还未扑过去,就被顾鹤抬手推开了,很是无情的说道:“真的硌手。”

  “那奴才将这玩意解开?”玉珏咬牙,被激起了一些脾气,今天一定要让他抱不可。

  “不成,说好了,一夜,一个时辰都不能少。”顾鹤系好寝衣,想也不想拒绝。

  “好冷,殿下。”说着,玉珏又往他怀里蹭过来,随后又被顾鹤躲开了。

  玉珏又抱,又推。

  两人在床榻上打架似的。

  最终玉珏恼了,微微大声喊了一句:“殿下!”

  气得脸都红了,眼尾也泛着红,委屈得泪眼婆娑,唇也要给他咬破了。

  “孤在。”顾鹤见将人欺负的要哭了,心中舒坦了,又见他身上都是他留下的痕迹,便收手了,手指去勾他的手心。

  好了,这下子是玉珏不想理他了,躲开了他的手指。

  不过倒是移开的不远,顾鹤便又去抓,玉珏再躲......

  次数不多不少刚好是顾鹤拒绝他的次数。

  半点委屈不能受,睚眦必报的小太监。

  顾鹤抓着他的手,将人抱进怀里,那簌簌眼泪已经颗颗完整的掉落了,玉珏抽泣着,埋进顾鹤怀里,身子还在一抽一抽的抖。

  “瞧瞧这可怜见儿的。”顾鹤伸手拍了拍他的背,还在调侃道,然后肩膀便被人咬了一口。

  还发出呜呜的声音,似在反驳他的话,抬手去摸他的脸,却被躲开,玉珏只是将脸埋进他怀里,没多久,顾鹤便觉得自己的肩膀泛起了潮意。

  “行了,行了,孤给你讲公孙家的话本子成不成?”顾鹤抱着人,坐在床头,掀起被子盖住他艳绝的身体。

  还嘀咕了一句:“真的硌人,你没感觉到吗?”

  玉珏:......

  又被咬了一口之后,顾鹤才开始语调平缓,以讲故事的口吻叙述道:“公孙家,老一辈便是跟着先祖一起打江山的,之前管着蜮傒粮草兵马,后皇帝登基,直接给了他户部尚书的位置。公孙勇原有三子,二子死在战场上。大儿子心机深沉,像他父亲。可是小儿子,也就是公孙楚成。年轻时候可是完全的纨绔子弟,混世魔王。”

  感觉到怀里的人似没再哭了,顾鹤便搂着他,捏了捏他的耳垂,继续说道:“十三岁便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就连盛京的三大赌庄都对他供祖宗似的。他就是个混账,十七岁的时候在街上遇见了一戴孝女子。”

  他故意不说了,便感觉怀里的人蹭了蹭他,也不将脸埋着了,能屈能伸的凑过去亲了亲他的脖子,小声软软道:“殿下,您继续说。”

  “俗话说的好,要想俏,一身孝。那公孙楚成便对那刚刚死了丈夫的寡妇一见钟情了,发誓要得手。查到那人并不是什么有权有势的人家,只有一个寡母在家,他便肆无忌惮了。在那寡妇亡夫的灵堂之前强要了她,直接便气死了亡夫的母亲。”

  玉珏倏地站起来,眼眶瞪得大大,咬着牙道:“真是无法无天!混蛋!”

  顾鹤淡笑,“谁说不是呢,那寡妇名叫秋娘,当时便想跟着丈夫和婆婆一起去了,但是被公孙楚成掳走了,还以她娘家父母威胁着跟他好。两家人都不是什么盛京权贵,公孙楚成直接和衙门打了招呼,他们便是求路无门了。最后以母亲因儿子去世,伤心过度为由,草草结案了。”

  “咳咳,孤渴了。”顾鹤见他听的认真,停顿一下说道。

  玉珏直接掀开被子,捂着臀,光着脚跑过去给他倒茶,那姿势实在滑稽,顾鹤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后来如何,这次公主的死和那个秋娘有关系吗?”玉珏又躲回被子里,伸手靠近他怀里。

  “有啊,那女子求死不得,只能苟且偷生,又怎么会给公孙楚成好脸色看,那公孙楚成却像是被灌了迷魂汤似的,不再鬼混也不再沾花惹草只守着李秋娘一人。李秋娘说她喜欢读书人,公孙楚成便真的去读书了。他不明白,她只是不堪其扰,给他找点事情做罢了。但是公孙楚成还真读出了点名堂,今年初时高中了探花郎。”

  玉珏紧紧皱眉,一言不发。

  顾鹤继续说道:“原本呢,公孙楚成不中用,公孙勇便没有给他任何期望,只是让他活着,少沾花惹草就行。但是发觉他用处多了之后,便动了心思。在知道皇后再给三公主选驸马时,直接递了帖子,说是想要求娶公主。皇后对比再三还是选择了公孙楚成,试图拉拢公孙家。”

  “李秋娘在公孙楚成的院子里三年,独宠了三年,那院子里的人都对她颇为恭敬,她便直接往茶水里下了药,那些陪嫁丫鬟,陪着公主出嫁,天还没亮就开始忙活,进了公孙府也松了一口气,没了顾及,端起茶便喝了。只有公主嫌弃那茶水太糙,没喝。”

  “公主看着李秋娘那张貌美的脸庞,还有四周丫鬟的情况,以及她故意大着肚子挑衅,三公主作势便要打她,被公孙楚成拦住了。因为秋娘已经怀孕了,这下三公主丫鬟婆子全死了,嫁的夫家还是这般样子。直接怒火中烧,就要打死这对狗男女。然后被公孙楚成给杀了,秋娘则是被他藏好了。自己一人认下谋害公主的大罪,同时原本的毒杀,也成了杀人灭口的证据。”

  玉珏沉默了一会,目光沉静,然后小声说道:“若是李秋娘的话,最恨的应该是公孙楚成以及公孙家才是,她为什么会去害公主呢?若是她想杀公孙楚成,不是直接毒死公孙楚成来的更容易。还有……殿下怎么知晓得这般清楚?”

  屋内沉香阵阵,燃着炉火,窗外似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砸在屋檐上,越来越响了,顾鹤并没有隐瞒,圈着他纤细的腰:“因为孤想让她死啊。李秋娘被看管的很严,买毒药这种事情她是没有门路的,孤只好帮帮这可怜人。”

  玉珏支起身体,定定看着他,似有些不解,却并没有对他谋害自己的妹妹有任何恐惧和厌恶,问道:“您为何讨厌三公主?”

  他身子轻,顾鹤抱起来不吃力,便盘腿将他搂起来,抱孩子似的姿势,见他目光清澈,似黑眸只有他,忍不住亲了亲他。

  “因为她欺负孤。”顾鹤想起记忆中的一些事情,他虽年纪很小便被立为太子,皇帝的确宠爱他。

  可当时战事未定,皇帝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时常御驾亲征,而他一个两三岁的太子又怎么敌得过那深似海的后宫。

  “太子殿下也会被人欺负?”玉珏跪坐在他腿上,有些吃惊的表情。

  “当然了,只是那些大多都死了罢了。”顾鹤缓缓说道低头,浅棕色瞳孔淡漠,呼吸却炙热,一下下亲他。

  玉珏攀着他的肩膀,趁着他亲他,便抱着他,任由他动作,还在小声问道:“是您杀的吗?”

  顾鹤动作一顿,抬眼看向他黑白分明的眼瞳,笑了一下:“是啊。”

  “您真厉害。”玉珏贴着他唇道,“奴才以后会挡在殿下前面,不让您被欺负了去。”

  他自然是知道现如今的太子早已经不需要保护,才会说这些甜言蜜语。

  “嗯,孤知道了。”说完之后,便堵住了他的唇,手抚下他的尾椎骨,手指微微用力。

  玉珏惊呼一声,下意识往上挣扎了一下,被他压着肩膀,没能动弹。

  两唇并无间距,顾鹤说话间便能碰到他的唇,嗓音低沉:“在偷懒?”

  玉珏耳根一下就红了,蹭了蹭他的唇,小声狡辩道:“没呢……”

  顾鹤用力抱起了他的肩膀,微微收紧了手臂,将整个人都拢在自己怀里。玉珏因为抱的太紧有些喘不过气来,却有觉得这样的感觉极好。

  他怀抱温暖,给予了他暖阳似的温暖,紧紧抱住他的时候,像是要将他融进自己身体,似乎很在乎他一般。

  “小玉儿……”他低声在他耳畔说话。

  “殿下?”玉珏额前带着汗,这般亲密的拥抱有一种两人是爱人的错觉。

  “有什么都要对我说,不许瞒着,懂吗?”顾鹤贴着他的雪颈,密密麻麻的亲吻着。

  玉珏怔了一下,只是轻声应到:“是……”

  “乖啊。”

  ……

  直到三更天,动静才停下,打来水简单擦洗了一下,才抱着那硌手的玩意躺下。

  有人美人暖枕,有人提心吊胆。

  公孙勇是经不起查的,在看见书房不知何时摆放的账本时,他便知道他没有退路了。

  他身为户部尚书掌管着赋税、财政、俸饷等,就连大额军饷也敢贪墨,他家可以说是富得流油了,库房的金子堆都堆不下了。

  所以在发现那本记载他罪行的账本时,他便知道瞒不住了,他和李权两人走进书房的时候,因着两人之前关系还算不错,便无人跟进来。

  李权当然也看见账本,见公孙勇面色一沉,便下意识防备起来,却来不及了,公孙勇武艺不俗,动作极快,快速欺身靠近,捂住他的嘴,拧断了他的喉咙。

  他还未反应过来,人已经死不瞑目了。

  他快速去了书桌,不出意外,那确实是他贪墨的证据,公孙勇不由捏紧了账本,自知这是中计了,先是公主身死留下破绽,又是让人官府彻查搜府。

  公孙勇揣着账本,脸色如常走出了书房,往后院走去。

  ……

  等消息传到顾鹤这边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他正在看书,而玉珏正在使小性子,背对着他不理人,手上也拿着一本话本子看得津津有味。

  两人之间的距离能再塞下两个人,只是因为那红色绳衣顾鹤不让他解下来。

  公孙勇一家杀害了李权,畏罪潜逃了。

  顾鹤翻书的手一顿,抬眼看去,一个圆脸侍卫站在他面前,他放下书:“畏罪潜逃?”

  “是的,皇上让您进宫一趟。”他毕恭毕敬的说道。

  顾鹤慢吞吞站起来,理了理衣裳,伸手掐着玉珏下巴,玉珏咬唇不看他,似还在生气。

  “孤进宫去了。”他说完,便松开了他的下巴,抬脚走了出去。

  玉珏低着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书上的字,在他离开没多久,自己也离开了太子府。

  公孙勇找上了城门校尉田震,这人曾经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人,在他说出去请求的时候,田震二话不说的便答应了。

  “若是连累你......”公孙勇似有些为难,他如今打扮成了农夫,穿的都是简陋的粗衣麻布,老泪纵横,却心中疑虑。

  他答应得太快了。

  现在公孙家可是全城通缉的罪犯。

  “公孙大人将我从战场上救回来,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更不论当初家父蒙冤身死还是您让他沉冤得雪,末将就算舍了这条命,也会帮您的。”田震郑重的说道,扶着公孙勇的肩膀,交代道:“申时是末将当值,到时候大人便混在出城回家的农家人群中混出去。”

  “出去之后,大人千万别再回来了,往后天高海阔任由大人驰骋。”他眼眶热热的,紧紧抓着他的手臂,但是还是能看出来他的紧张。

  公孙勇惨然一笑,“不过是苟且偷生而已,还有什么驰骋不驰骋的。”

  “大人先留在我这处歇息,待到末将当值时......”他说道。

  公孙勇拒绝了:“我的妻儿还在等我,我全家人的身家性命可都放在你身上了......”

  “大人放心!”

  ......

  公孙勇消失在街道人群中,而田震屋里走出来一个男人,带着斗笠,看不清面容,但田震直接跪下了,神情毕恭毕敬:“主子,今日申时西城门。”

  话音落下,男子便消失了,田震等到彻底没了声响,才站起来,拍了拍袖子,面无表情的走进里屋去了。

  公孙勇携妻儿以及孙子,两辆马车,甫一出城,便上了马车,往西边疾驰而去。

  全家人都松了一口气,却依然愁容满面。公孙夫人忍不住说道:“我们便这般走了,三儿该如何是好?”

  公孙勇忍不住冷哼:“爹都死到临头了,还能管的了儿子?”

  公孙夫人便不说话了,她很不安,摸了摸衣服里面缝的银票之后,才算是冷静下来,有了点安慰。

  这一行人逃跑,十几口人,两辆马车算是十分拥挤了,自从公孙勇发家以来,还未受到这种委屈,他还在心中盘算着,到底是谁在害他。

  马车倏地停下,众人心一下提起来。

  公孙勇抓着剑,沉声问:“怎么回事,为何停下?”

  无人应答,旁边的马车也停下了,他倏地掀开帘子,马夫倒下,迎面而来的就是锋利的刀锋,公孙勇持剑挡住,用力一推。

  只见外面一群黑衣蒙面的男人出现在眼前,手上都拿着长弯刀,隔壁的马车已经发出了惨叫的声音。

  来不及反应,刀锋已经再一次砍上来,那人带着要置他于死地的狠劲,他虎口都被震得麻了一瞬。

  公孙勇一脚踩在马车上,飞身出去,就像他说的自身难保,再也没有要管所谓妻儿的意思了。

  而黑衣人见人就砍,根本不在乎是男是女,是老是幼。

  那双狐狸眼淬着恨意,黑眸席卷着暗色的浓稠的风暴,身姿诡谲,刀锋有劲,刀刀致命。

  十几个回合之后,公孙勇太久没有摸刀了,有些招架不及,弯腰躲过他的横劈,险险避开之后,肩膀被砍伤了。

  “你到底是谁?”他厉声呵斥,抓着剑的手在发抖,脸色难看。

  玉珏一身黑衣,弯刀飞快欺身前进,直击命门,随着他内力驱动,带着势不可挡的架势,他阴沉的声音说道:“十五年前,阎婆坡。”

  公孙勇往后推去,剑锋将将扫开他的攻势,一下便白了脸色,就是这一瞬间,玉珏圆形暗器飞出,直接穿刺了他的肩膀。

  剧痛袭来,剑掉落在地上。

  “你……”公孙勇脸色苍白,整张脸都扭曲起来,他想说的话,玉珏并不想听,他倏地用刀锋刺穿了他的喉咙。

  温热的血液喷射在他苍白的脸上,公孙勇眼神充血凸起,话未说完,玉珏眼底戾气十足,面无表情的说道:“在阎罗殿里,记得磕头赔罪。”

  血顺着白皙的手指落在刀柄上,他的肩膀在刚才交锋的时候被划伤了,不过他并不在意。

  和其他刀锋染血的黑衣人检查公孙家人是否都咽气了。

  玉珏拦住了一个黑衣人的动作,只见躺在血泊中女人的腹部隆起,手腕上脸上都是伤,血污挡住了她的容貌。

  他脑袋里闪过那个身世悲惨的秋娘。

  “撤。”他停顿了半秒,收起弯刀,冷冽的声音说道。

  下一秒,黑衣人便消失在远处山坡处,只留下一地尸体,鲜血染红了官道,马匹嘶叫,不安的踢动着马蹄。

  森林暗处顾鹤揣着手走了出来,面色冷静的看着这场景,身后跟着十来号人,尽数屏息以待,他穿着狐裘,衬得白玉似的脸更加出尘了些。

  他脚下踩得好似不是血地,而是一片鲜花灿烂的神仙地,表情漠然,他走到那个女子身边,轻唤一声:“秋娘。”

  女人手指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角,撑着剧痛的肚子伏地跪在顾鹤面前,虽不懂为何那人留她一命,她也算是死里逃生,捡回来一条命,颤着声音说道:“太子殿下。”

  “你做的很好。”顾鹤淡淡夸奖,手把玩着玉扳指,望着那隆起的腹部,还有被血染红的裤脚:“孤许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但是这个孩子......”

  李秋娘簌簌淌下眼泪,似解脱又是痛苦,她哽咽说道:“太子殿下放心这个孽种是保不住的,早在出城之前,我便服下了堕胎药,我下半生不求荣华富贵,只想找个地,安安静静为我夫君守寡,不再受此屈辱。”

  “你放心,孤明白你的请求,十四带着秋娘回城。”顾鹤没去看公孙府其他人,十一检查了一边之后说道:“殿下,无人生还。”

  “嗯。”顾鹤漫不经心的点头。

  “那些人来历不明,不需要查查吗?”十一提议道,“在盛京之下,如此猖狂。”

  “查。”

  不过一刻钟时间,地面震动,有马匹疾驰而来,打断了他的思绪,坐在马上的人穿着蟒袍,面色冷峻,翻身下马,礼数周到的拜见太子殿下。

  随后开始询问这里发生的事情:“太子殿下,这些人是谁杀的?”

  “孤奉旨追击罪臣公孙勇,他抗旨不尊,孤便杀了。”顾鹤看着挺拔身影的男人,他紧皱着眉头似对他这个回答很不满意。

  周年苏是皇帝身边的近卫统领,是不属于顾鹤管的一支军队。

  “都抗住不尊?”周年苏忍不住问道,板着一张扑克脸。

  “对。”顾鹤可不管他信不信,然后被人扶着上了不知道从哪来的皇府马车。

  周年苏看着那徐徐远去的马车,眉头紧皱,唇角深深的抿起来了,这件事情是他和太子一同查办,明明之前便说好的,太子带兵搜查公孙府,十三近卫来追逃犯,但是没想到居然在这看见了太子。

  顾鹤回到府邸,已经是晚上了,回到宫殿之后,净手之后,在殿内不见玉珏的人影,便问道:“金盏,小玉儿呢?”

  金盏答:“他今天说身子不适,便一直在偏殿休息,连晚膳都没吃。”

  “去将他叫过来。”顾鹤坐在椅子上,桌前放着一碗漆黑的药。

  他这身子,日日都需要喝药才行。

  没多久,便听见颇为急切的脚步声响起来。

  鞋子都未穿好,衣裳也是乱的,露出大片锁骨,还有束缚着他脖子的红绳,呈交叉形状。人直接便往他怀里撞,顾鹤揽住他的腰,香气浓郁,玉珏软着声音,撒娇道:“殿下,怎得这么晚才回来,想死奴才了。”

  他真的将魅惑君主的妖妃演的入木三分了。

  顾鹤掐着他的脸,端详了一下他的脸色,面色红润,唇红齿白,好似刚刚睡醒的奶猫。

  他视线落在他半露的雪色肩膀上,上面没有任何伤痕。

  顾鹤对上他湿润的眸子,正灼灼看着他,他勾了勾唇,意味不明的捏了捏他的脸,道:“金盏说你还未用晚膳?”

  “想着殿下,茶不思饭不下了。”玉珏张口就来,抬起小脸就去亲他的嘴,“殿下快亲亲奴才,奴才便不饿了,死了都能行。”

  顾鹤心中骂他小骗子,却低下头去亲了亲他,舌尖缠着他的软舌,将人抱进自己怀里。

  那个领头黑衣人绝对就是这个小骗子,他摸过无数边,看背影都能认出来,就是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将身上的伤掩盖住了。

  “殿下,晚膳来了。”外殿传来侍女的声音,顾鹤松开按住玉珏的手,将亲得有些发晕的小骗子放开,掀开他的头发,亲了亲他雪白的脖子,道:“不能饿到孤的小心肝儿。”

  顾鹤将他衣服整理好,遮住他身上绑着的红绳,眼神温柔,语气温润。

  玉珏眨了眨眼,又凑过去亲了他一口,满眼希冀的望着他:“心肝儿能不能将绳子解开,真的很勒呢。”

  顾鹤:“这个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

  顾鹤:你是我的心,你是我的肝。

  玉珏:那解开绳子?

  顾鹤:这不行,另外的价钱~

  作者:87,88都有修改哈可以重新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