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的时间, 几乎整个盛京都已经知晓,太子殿下身边有一新宠,是一个没了根的小太监。

  日日都伴在身侧, 宠信非常, 同眠同榻。

  玉珏在他身边半月, 倒是越发如鱼得水了,也摸清了这太子的一些性情。

  他虽一副温润模样, 但是手段却并不软绵, 他亲眼看他将刺杀之人的骨头剔出来, 都不曾眨一下眼。

  也曾看他和颜悦色的下旨将不守规矩的人丈杀。

  尽管如此, 他对于他还算颇为耐心的, 除了第一夜送来时对他的鞭打, 后来都是一些能称的上情趣的玩乐,他并没有放在心上,甚至巴不得和他多亲近一下。

  顾鹤的身体, 在新府医白归的调养下, 能感觉到逐渐好起来了,气息更加稳,不再动不动咳嗽,胸闷。

  如今看来,白归确实是一个有真本事的。

  这半月来玉珏缠人的厉害,就好似那新入府邸的小妾迫切的想要得到主人家的宠爱,十分尽心尽力的伺候人。

  让顾鹤享受到了前几个世界从未享受过的别样欢愉,一直以来不论是处理公务或者是府内私事,从未有避着玉珏的时候。

  而玉珏也表现得对他十分依赖, 在太子府不曾和别人多说一句, 若是太子不在身边, 便只是沉默的待着,也不曾与人攀谈。

  若太子殿下在身边,便一双眼睛黏在他身上,像是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半个月的时间,也让他彻底放下心来,顾鹤对他颇为宠爱,这几日顾鹤的汤药都是玉珏帮忙看着的,自然也是和这位住在太子府的府医有所接触的。

  但是两人相遇时,规矩得不行,眼神都不曾对视一眼。

  玉珏的住处在正阳宫偏殿,仅一人住,虽说通常他大半时间都在伺候太子殿下,但是总有一些不便之处,所以给他安排了这样一个住处。

  这夜子时,夜黑风高,万籁俱寂。

  玉珏隐藏着身形,躲避过侍卫,到了白归院子中。

  烛光闪烁,还未熄灭,他轻叩房门三下,门从里面打开了,白归穿着白色寝衣,发冠未束,乌发垂落,越发显得清俊无双,并不意外的看着外面的人。

  玉珏玉似的脸庞带着阴沉的神色,他一双狐狸眼带着阴鸷的光,他径直走了进去,看着那桌上放着的医书,抿着唇,更是生气了。

  白归倒是见怪不怪似的,望了一眼黑夜里,见无人跟踪,便将房门关上,门闩落锁。

  “是谁让来的?”玉珏直接质问出声,似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是我自己来的,师弟先喝茶,消消气。”白归脸上带着浅浅的笑,眼神甚是宠溺。

  玉珏眼角一跳,胸前涌起一股怒气:“简直荒谬,你快快离去。假死也好,或者其他的什么都好......”

  “怕是不行了。”白归眯着眼笑道,随即说道:“自我进这院子第一日起便有人监视了,你私自来找我,怕是明日就会传到太子耳中。”

  “无碍,我已经将他们迷晕了,只要师兄立刻马上收拾行囊离开这里,你便还是我的师兄。”玉珏冷着脸,显得极其冷肃。

  “师弟还是如此厉害,只是我是不会离开的,太子府是龙潭虎穴我就更不能独自离开了,师弟若是要留在此处,我便也不会离开这里半步。”他脸色平淡,将温热的茶推到自家冷脸师弟面前。

  玉珏避开那过于灼热的目光,拿起茶杯一饮而尽,他嗓音没那么冷了:“师兄离开这,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不可,不可。”白归宛若翩翩公子,低眉浅笑,将手中一个白色的帕子拿出来,擦了擦唇角的茶渍。

  见着那白色丝帕,眼神更加躲避了一瞬,他哑声说道:“你何必卷进来......”

  “我从小和师弟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早已经私定终身,我怎么能......”白归静静看着他。

  “那都是年少时的戏言如何能作数!你应该知道我现在是那人的娈|童吧,日日在他身下承欢,我们早已经不是孩童了。”玉珏颇为急切地直接打断他的话,直直看着他。

  “狄越泽身体有疾,瞒不过我的,师弟身负血海深仇,我自是知晓,我所作一切都是我自愿为之的。”白归和他自小相识,对他呵护有加,是他的师兄,宛若亲兄长一般。

  玉珏沉默的看着那张出尘的脸,脸上的冷漠绷不住了,眼眶红了一瞬,偏头道:“我只拿你当兄长,况且我没打算活着走出这个地方了。”

  “嗯,我晓得。”白归点头,半点也不见生气,淡淡说道:“你尽管做你的事情,我便在这处陪着你,你死了我便离开,不必顾及我任何,从今之后别再来我这小院了,以防被有心之人抓住把柄。”

  玉珏没有说话,将师兄给他倒的第二杯茶喝完之后,便要起身离开了,背对着那人的时候,沉声说道:“师兄的帕子用了多年,该换了。”

  白归一愣,望着早已经消失的背影,最终还是露出了一丝苦笑,他是一个念旧的人如何能放下。

  玉珏回到偏殿的时候,并无半点异样,他一夜无眠,天还未亮,他便起床打水洗漱了,做完这些之后,便和其他侍女一般,守在门口等着顾鹤的传唤。

  太子殿下觉多,除非是宫来的旨意,不然没人该擅自打扰他休息。

  顾鹤醒来摇晃了床边的铃铛,听见铃声的人儿直接进入了寝殿之内,玉珏没有去抢那些人的活计,只是先行礼,便会被坐在床沿的太子殿下抓着手抱过去。

  这种和逗弄小猫似的态度,摸着他柔软的发丝,神情疲倦又懒散,玉珏顺势坐在他怀里,用额头蹭了蹭他的下巴,闻着他身上浅浅的药味。

  顾鹤脑袋有些昏沉,直到抱了一会,揉了一会才彻底清醒。

  在吃完早膳之后,便在书房看着折子,太子身为中书令统领六部,又兼协枢密院,可以说是政务和军务两手抓。

  只是他身体病弱,在朝廷百官之中虽有贤名,但并无威望,但什么事情也不敢瞒过他去,通常的时候原身折子看不过来,便放由两位丞相处理。

  玉珏站在书桌旁为他磨墨,一截纤细白皙的手腕,持着黑色的墨在砚台上打转,黑眸将手沉得越发白嫩了,浓淡相宜的墨水,泛出淡淡的墨香。

  外间传来小太监的声音,说是太子妃求见。

  玉珏磨墨的手停顿了一下,又变得轻柔平缓起来,垂着眉像是没听见。

  顾鹤倒是没什么反应,让她进来,心中对上这人的资料了。

  太子妃出生官宦世家,父亲是统六官,率百司的左丞相,气质端庄,面容清秀,不卑不亢的行礼问安之后。

  太子妃慕容荣旁边的侍女,将手中的请柬放在书桌上,然后弯着腰退下了。

  “太子殿下公务繁忙,妾身本不应打扰,只是三公主出嫁之事可大可小,昨日进宫拜见母后之时,母后让臣妾告知您一声,说是您和公主自小长大的情分......”

  顾鹤停下手中的毛笔,看着端庄温和的年轻太子妃,她从头到脚挑不出一丝的错处,端庄又不失贵气。

  她说的母后,是继后,不是原身的亲母后,却是三公主的亲生母亲,说什么自小的情分也是没有的。

  “嗯,孤知道了,有劳太子妃了,留下来用午膳吧。”他放下手中的折子,目光温和,对上太子妃同样温润的眼,勾起一个浅浅的笑。

  慕蓉荣自然是笑着答应,在顾鹤伸出手的时候,自然的将自己的手也放了上去,对于慕蓉荣来说,她并不害怕他。

  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也是慕容家的嫡长女,只要她不出错,谁都动不了她。她只想当好这个太子妃,并不奢求什么宠爱不宠爱的。

  若是能自己怀上孩子,自然是再好好不过,若是不能,后院其他人怀了也无事,她有的是法子去母留子。

  只是让人没想到的是,嫁进来半年,她才发觉太子殿下许是有些隐疾,无法孕育子嗣,但是她也不着急,就算太子喜欢男人,无法人事。

  靠着皇帝对他的宠爱,从其他宗亲过继一个孩子过来也不是不可能,左右只要太子登基,皇后只会是她。

  玉珏放下手中的墨条,揉了揉发酸的手腕,低眉顺眼的跟在两人身后,那艳丽的眉眼不带半点情绪,看着前面相谈甚欢的两人。

  心中默默盘算着该怎么撺掇让太子答应这场邀约。

  太子妃用完午膳便以不打搅太子公务为由离开了,她不过前脚才离开,玉珏后脚便黏在顾鹤身上了。

  顾鹤坐在椅子上,他便凑过去,让他抱。

  他已经不再拘谨,知道太子也喜欢这般亲近,便也放肆多了。

  顾鹤也抬手顺势搂住了他的腰,捏着他的手指揉了揉,感受他亲了亲他的下巴,抓住了他想要解开他腰封的手。

  “孤等会还要去书房。”意思是现在不能胡闹。

  玉珏闻言不动他的衣服了,勾着他的脖子,亲在他嘴角上:“公主大婚,太子殿下可会去?”

  顾鹤揉着他颈后的软肉,按住他的脖子亲了亲他颇为柔软的唇珠,垂眼看他:“你想去?”

  “奴才出生贫寒,从未见过公主大婚是哪般样式,十里红妆?万民观礼?自然是好奇的。”玉珏眸光灼灼,脸上浮现出一抹期待的神色。

  “这样啊……”顾鹤挑着他的下巴,视线描绘着他的脸,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孤原本没有去的打算,若是你求求孤,也许孤就允了。”

  玉珏勾着他的脖颈,唇印在他唇上,一点点亲,脸颊上浮现点点坨红,像是白雪皑皑上点缀的红梅。

  眼波潋滟间,白皙的肩膀半露在空气中,玉珏抱着顾鹤的脑袋,仰着脖子喘息。

  他隐忍喘息的声音,在听见脚步声的瞬间停顿了一瞬,原本不在意的想要引诱他继续亲吻他的肩膀。

  可视线中出现了那一抹白色的身影,不由身躯一震,下意识将脸转过去,咬着唇,不再矫揉造作的呻|吟了。

  顾鹤察觉出异样,搂着小太监的腰,视线落从他雪白肩膀上穿过,瞧见那面色微冷的白归。

  停住了舌尖,慢条斯理的将他的衣服拉上,又亲手将他的里裤穿上,才将人从腿上放下来。

  玉珏转身,低头躲去了屏风后面。

  白归胸腔翻滚着令人灼痛的妒意,像是雪山崩原般激烈,但是又只能生生压制住。

  “坐吧。”顾鹤对着他点点下巴,对于他冷漠的眼神恍若未见。

  白归将那破碎的心,又一点点粘上,轻轻吸一口气,看着含笑看着他的男人。

  那眼神沉稳无比,好似他刚刚瞧见那放浪形骸的男子不是他般。

  他伸出手指搭在他的脉搏之上,耳边传来的是室内一些细小的声响。

  半晌,他收回手,神情淡淡恢复了之前不染凡尘的神色。

  “如何?”顾鹤将玉珏给他倒的热茶端起,缓缓的喝了一口,笑着说道。

  “仅仅半月时间对于太子殿下的病来说效果甚微,只是暂时稳定了病情,不会再恶化,至于其他的还是继续按照药方服用。”白归说话间已经垂下眸子,并不看旁边站着的男人。

  早在十日之前,他的药方就已经是传到了宫中御医手中,确当无误之后才服用的。

  “今日要十日一次的针疗......”

  白归话未说完便被顾鹤打断了:“等等,你先瞧瞧孤身边这位小太监的身体如何,常常睡着比孤手脚都凉。”

  顾鹤说完,将人抱进怀里,让他坐在自己腿上,捏着他的手,像是摸着猫爪子似的揉了揉。

  白归和玉珏的眼神一下对上了,又错开,玉珏靠着顾鹤的胸膛,毫无压力的蹭了蹭他,撒娇似的:“殿下嫌弃奴才了吗?”

  “若是夏日倒还不错,严冬的话,孤还真有些吃不消。”顾鹤笑道。

  玉珏闻言小嘴一撅起,有些不高兴的模样,但还是乖乖伸手,让白归给他诊脉了。

  白归沉着呼吸,四下寂静,顾鹤的手握着玉珏腰上的玉佩把玩着,玉珏的头一直偏着,眼神都落在顾鹤身上,见他玩自己的玉佩便也和他一起玩。

  半点没有将殿内第三个人放在眼里。

  “......小公子身体并无大碍,大概是个人体质不同。”白归找了半天的称呼,最终选择了小公子。

  “是吗?”顾鹤捏着他的手,淡声问道,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站起来。

  玉珏顺势站起来的同时,便自然的红着眼眶说道:“殿下......”

  那声音痴痴缠缠的,又委委屈屈的,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莫哭,孤不嫌你。”顾鹤像是对他颇为无奈,掐了一把他的脸。

  “你随孤进来。”随后他看向那站在一旁像是木头似的白归。

  施针的过程并不久,玉珏也是一直陪在他身边,两人都像是避嫌似的,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顾鹤也像是完全什么都没发现般,不时和两人聊两句。

  最后渐渐困意来袭,趴在床上睡着。

  确定人睡着的玉珏也不敢有半丝懈怠,旁边不远处还站着侍女,白归却有些忍不住想要看向他,所以他刚刚施针的时候略动了一些手脚,让人无知无觉地睡着了。

  但是师弟却一眼也不看他,只是看着那个伪善至极的太子。

  玉珏和他说的第一句话便是问他:“大人,太子殿下还要多久才能醒来?”

  “一刻钟之后拔针,不久便会醒来。”白归回答说。

  玉珏便不说话了,安安静静站在太子殿下床榻旁边,低眉顺眼。

  这小小宫殿之内不知道分布着多少眼线和暗卫,就说那看着普普通通的金盏银盏也都是武艺不俗的高手。

  顾鹤上衣脱了趴在榻上,雪白肌肤暴露在空气中,那银针插在他身上,更添几分柔白之色。

  顾鹤幽幽转醒的时候,已经穿好了寝衣,白归也已经不见了,而他旁边还和衣躺着一个蜷曲在一起的小小人儿。

  这小太监的胆子越发大了,之前上他的床都要小心翼翼的请示再三,没有他的准许就算是连如厕都会憋着,但现在不过是对他宠一宠。

  便胆子越来越大了。

  他睡得香甜,但是顾鹤却不满意了,抬手捏住他的脸颊,将颊边肉捏起来了,见到小太监迷糊睁眼,他才满意的收手。

  “太子殿下......”

  小太监最会卖乖了,被人闹醒了也不生气,看见他的第一眼就嘟囔着,软软地往他怀里钻,睡眼朦胧间往他怀里拱。

  顾鹤故意推开他的肩膀,不让他抱。

  小太监便不敢凑过来了,那双平时摄人心魄的眸子清醒过来,无措又可怜的看着他,似不懂为什么会被拒绝。

  见他只是静静看着他。

  小太监眨了眨卷翘的睫毛,又想要要靠过来了,但是再次被顾鹤推开了。

  这下玉珏坐了起来,直接跪在床上磕头请罪了:“太子殿下恕罪。”

  顾鹤看着像是吓破胆的小太监,扯了扯嘴角,意味不明地问他:“你犯了什么罪。”

  玉珏停顿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抬眼看过来,黑白分明的眼睛无辜极了,试探说道:“嗯......奴才脏了殿下的塌?”

  “你上孤榻的次数还少吗?”顾鹤支着手看他,颇为倨傲的看着他。

  “那也许殿下就偏偏这次觉得脏了呢?”玉珏跪在榻上,小声嘀咕着。

  顾鹤忍不住笑了起来,扯着人的手腕将人拉进怀里,玉珏听见那砰砰的心跳声,心中松了一口气,然而下一秒,便听见更惊悚的话:“下次不许和府医再眉来眼去的,走的那般近,孤瞧了来气。”

  “......”玉珏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有些难以置信的抬眼,说道:“太子殿下好不讲道理,原是你让他给奴才诊脉的,奴才总共也才瞧他两眼!”

  “哦,你还数着看他次数呢?”顾鹤挑眉看他,捏住他的脸。

  玉珏拧眉,抓着顾鹤的手腕,表情有些严肃的看着他,贞洁烈妇般:“奴才眼里只有殿下,若殿下执意要这般强词夺理,那便杀了奴才好了。奴才愿意以死明志。”

  顾鹤看着这演的和真的一般的小太监,便忍不住笑,弯了弯眸子,手指掐住他修长的脖子,缓缓说道:“你最好是说的实话,不然孤挖掉你漂亮的眼睛,让你再也不能瞧别人了。”

  玉珏看着他,垂眼怼了一句:“那也不能再看不见殿下了。”

  顾鹤讶异,手指收紧他的脖子刚想发火。

  下一刻,清澈明亮的眸子便认真的看着他,说着一些哄人的甜言蜜语:“奴才想一直看见太子殿下,所以您还是将奴才的眼睛留着吧。”

  “它不瞧旁人,只瞧您好不好。”

  他软声说话的时间,温柔得不像话。

  顾鹤忍不住压着他,吻上那双惯会骗人的嘴,将它里里外外舔舐了一个遍,将他抱起来,缱绻十足的在他耳边低语:“小嘴怎么长得,这般会招人喜欢呢?”

  玉珏眼尾泛起了红色,抱着他的脖子,将他的腰封解开,也顺势舔了舔他的耳垂,贴着他,千娇百媚地说道:“还有更会招人喜欢的地儿呢,殿下仔细找找。”

  顾鹤只觉得从未有那一刻像这一刻般想要自己的身体好起来。

  先前说的要去书房,被狐狸精迷了眼的太子殿下早已经忘到了九霄云外。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我是个鸽子精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