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鹤修为高出李川穹许多, 就算再加一个和李川穹修为差不多的金丹梅小莹,他吊打起来也是轻轻松松。

  但是他偏不下重手,更像是想要折磨李川穹, 只见他一鞭子将梅小莹抽到了旁边巨石上, 巨石炸开, 人已经晕死过去了。

  “师妹!”李川穹目眦欲裂,声音悲伤, 但是他根本来不及去查看她的伤势, 顾鹤的骨鞭已经擦着他耳朵过去, 抽在他肩膀上。

  蹦的一声, 皮开肉绽, 尖锐的疼痛从他手臂传来, 他身上已经是血迹斑斑了,许多鞭痕血迹流淌出鲜血,招招不致命, 但是异常折磨, 似在他痛觉上摩擦。

  “你的剑呢?”顾鹤漫不经心站在他对面,手中骨鞭回到了手上,被他把玩着。

  李川穹的剑已经被他打落了,见状,咬着牙就要过去捡,但是下一秒,裹挟劲风朝着他的脸抽来。

  他呼吸一窒,连忙一个闪身离开,骨鞭抽在地上, 出现了一道深深的痕迹, 顾鹤嘴唇勾起轻蔑的笑:“身为剑修, 连剑都握不住,这便是你师尊教你的剑法吗?”

  李川穹被他激起一股怒火,从胸腔涌了出来,他修仙路上虽并不顺利,但是在遇见师尊之后,便很少有被如此打击的时候。

  他看了一眼躺在身后生死不知的师妹,以及站在顾鹤对面,脸色苍白,面容虚弱的师尊,他几乎是咬着牙说的:“师尊所受之苦,皆是你所为对吗?”

  他不是才来修仙界的新修士,自然知道,除了炉鼎或者其他邪术,女修士怀孕都是极难,更何况男人有孕。

  “是啊。”顾鹤真的有做大反派的气质,那漫不经心的轻笑,简直就就要气死人了,他缓慢反问了一句:“你能奈我何?”

  话音落下,鞭子已经甩了过去,李川穹一个翻身,顺势滚到自己本命剑旁边,一把拿起剑,便不怕死的冲了过去。

  “我杀了你!”

  顾鹤丝毫不慌,骨鞭眨眼睛变成了骨剑,拦住他侧砍过来的剑,两人对视一眼,只见李川穹双眼通红,但是情绪还算稳定,迸射出对顾鹤的恨意。

  顾鹤则是满眼淡淡笑意,不过是玩儿似的。

  李川穹招式凌厉丝毫不曾半点退缩,气势如虹,刚刚还起伏不定的情绪,此刻已经被控制得很好了。

  他的一招一式都是严格按照书中知识来的,往日对战其他正牌修士时尚有余力,但是顾鹤却不是正统修士,他尝尝出其不意,杀个措手不及。

  顾鹤以防守为主,并没有主动动用杀招,在一招招化解他的招式,而李川穹表情已经越发的凝重了。

  李川穹剑从他侧面刺过去,并未伤到他,在顾鹤背后手腕一转,剑随即转了一个方向,眼见着就要刺入他的背心命脉处。

  谁想,根本刺不进去。

  剑发出一声剑鸣,似在哀嚎,顾鹤全身鳞片极硬,防御极高,不是李川穹这个段位可以伤到的,所以在李川穹瞳孔放大的同时,顾鹤反手砍断了他的本命剑。

  李川穹喷出一口鲜血,剑修的本命剑往往是亲自淬炼,与心脉相连的,此刻断了,就像是硬生生砍断了心脉。

  顾鹤抬脚将他踹倒,李川穹窜出几米远,他趴在地无法动弹,似被钉在地上,肩膀有千斤重,原来是顾鹤的黑靴正踩在他肩膀上。

  他挣扎不休想要爬起来,然后又被踩碎了骨头,死死踩进泥里,顾鹤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望着不远处面无表情的涂山玉成,勾了勾唇角,脸上带着一丝刚刚被染上的鲜血,更显得邪气。

  “还不肯为他求一句吗?”他声音不大不小,两人都能听见。

  李川穹喘息更重,嘴角的血在不停的淌,脸趴在地上,连绵不断的血和脸颊边泥土混合在一起,泪从眼角流下来,嘴唇张张合合,说出的话是不要,不能求。

  他此刻心里难过想要死,怪自己太蠢了,又不曾倾尽全力学习,资质也太差了,如果他能杀了这个蛇妖,师尊不必受这胁迫之苦,不必委身他之下......

  心中想要变强的心前所未有的坚定了,同时代表恨意的树苗飞速长大,顷刻间成了遮天蔽日的大树。

  涂山玉成静静看着他们,他知道顾鹤在等他低头,此刻他已经冷静下来,双目冷淡,没有丝毫动容。

  顾鹤剑落在李川穹的后颈,撩起他的头发,对准他脆弱的脖颈,他低头对着他的背踩了踩,说:“你最爱的师尊,似乎并不关心你的生死呢。”

  “不……不许......侮辱我师尊。”李川穹艰难地说道,视线都模糊了,眼前一片红糊糊的,说话也是断断续续的。

  “哦,好,不侮辱你师尊,我侮辱你总行了吧。”顾鹤满足了他的要求,剑插进他的左肩,捅了一个对穿。

  “啊——”李川穹惨叫一声,吓走了不少鸟兽。

  “你求我,我就放了你好不好。”顾鹤按着他的剑柄笑着问他,他完全就像是一个大反派似的,金瞳冷血,狭长的眸子带着漫不经心的笑,俊美的皮囊下是一颗冷酷的心。

  李川穹咬着牙,不肯吭一声,任由他转动剑柄将人肩膀的肉捣碎,血腥味扑鼻。

  “尽得泽芝真君真传啊。”顾鹤没有理会系统在脑海里疯狂的警报声,试图要阻止他的动作,可是顾鹤理都都不理。

  在这一刻他是真的想要杀了李川穹这个运气之子,世界的主角,他带着对系统将他带入小世界的不爽,想要将他保护的主角杀掉,全部都杀掉。

  但是一双白皙的手,抓住了他的骨剑,轻轻的握着,手便被尖锐的剑锋划伤了手掌,鲜血顺着剑壁流下来,滴在李川穹伤口里。

  顾鹤笑容缓慢的加深了一些,眼神却越发冰冷了。

  “放了他,佘世镜。”涂山玉成不顾疼的抓着他的剑锋,好似一点也不想碰到他,所以宁愿划伤自己。

  “你真的很会让我生气。”顾鹤只见骨剑符文动了动闪了闪,他血液便融进了骨剑符文内,半分没有再碰到李川穹。

  “我和你的事情,不要牵扯到其他人。”涂山玉成脸色还是很白,但是清俊眉眼却坚毅无比。

  顾鹤没有动,心中好似窝着火,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嘴角玩味翘起来了:“我放了他,你拿什么来换呢?”

  沉静半晌,涂山玉成松开手,扯起一抹冷淡的笑,抬眸看着他,定定的,一字一句的说道:“生下这个孽种怎么样?”只是是死是活,他就不知道了。

  顾鹤瞳孔微缩,嘴唇微动,骨剑消失,他还未说什么,只见在下面的李川穹发出一声嘶吼:“不要!不可以......”

  然后又被顾鹤一脚踩着背压了下去。

  “轮不到你来说话,李川穹。”顾鹤笑着说道,原书不是说,“他”杀死涂山玉成是他崛起的一个关键吗?那现在效果也是一样的吧。

  涂山玉成没有看一眼李川穹,只是握紧了自己受伤的手,面容沉静,又回到了那个万事无波的泽芝真君,好似之前的失态都是假象,就算是男身生子也丝毫不在乎。

  顾鹤抬起脚,走近涂山玉成,李川穹颤抖着想要去抓住师尊的靴子,在要碰到的一瞬间,顾鹤直接将涂山玉成抱了起来,李川穹的半点希望都被顾鹤夺走了。

  他忍不住发出痛哭的声音,但是很快涂山玉成便听不见了,顾鹤抱着他离开了那个地方。

  涂山玉成被他抱着,一言不发,两人之前好不容易缓和的一点点关系,又降到了冰点,窒息的气氛在两人之间发酵。

  顾鹤抱着他回到了之前的地方,涂山玉成面上看不清半点的异样,只是握紧了受伤的手,掐进了肉里血里也丝毫不曾察觉。

  这边谈话声静谧了一瞬,顾鹤便牵着他的手腕,往之前议论的人身边走去,那青衣修士似乎是一个门派的,见顾鹤来势汹汹,气势丝毫未收敛,直接压得几人呼吸不畅了。

  他们纷纷站起来,拿着剑,其他人则是让开一些空间,站在旁边看戏,没有要来阻止的意思,有人紧急开口:“青山派张治......”

  他自报家门企图想要说什么,避免一场恶战,但是顾鹤丝毫没有要听的意思,直接便动手,将涂山玉成放在身后,骨剑刺向他的腹部,那人连忙躲开,骨剑瞬间变成骨鞭,将人缠住,往旁边一拉。

  “道友有话好好说......”他们还在尝试和顾鹤交流,但是顾鹤抬手,虚空中出现一只黑色大手,掰开那人的嘴巴,在他惊恐的表情下,直接将他的舌头扯了下来。

  这般血腥的场景,让旁边的人忍不住侧目,那个名叫张治的修士呜呜呜的叫着,痛的眼泪鼻涕一起流了出来,顾鹤骨鞭一甩,将人摔了出去。

  然后对准之前开口的两人。

  他们纷纷慌了神,但是领头之人面色一变,他严肃开口说道:“道友这般不顾及我们青山派的脸面,是觉得自己能凭一己之力灭一派吗?”

  他们确实加起来都不是顾鹤的对手,只能拿出自己的门派的来威胁他。

  “那让你们死在秘境是不是就没人知道了?”顾鹤手臂一抬,鞭子往那人脸上甩去,嘴角带着笑,眼底杀意显现。

  “这秘境之内与我青山派交好的人不在少数,你怎敢如此猖狂?”领头修士躲过了鞭子,但是谁知道鞭子一开始的目标本来便不是他,而是之前嚼舌根的三人之一。

  只见他修为不高,躲闪不及,直接便被缠住了脖子,拖狗似的被拉了出来,那人摔地上,死死抓着脖子上那鞭子,大口大口呼气,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那被危险锁定的感觉,让他顷刻间便软了腿。

  最后又一根舌头落地,顾鹤顺势一鞭抽在他□□。

  这是之前拿觊觎眼神看涂山玉成的人。

  这两拨操作,直接将青山派修士的血性激发出来了,不再多言全数冲了上来,顾鹤带着涂山玉成,要顾及他,所以被他们纠缠了一会,好在他修为高。

  也不惧这些人,将最后一根舌头扯下,他心中郁气才算是消散了一些。

  “你交好之人呢?怎的未曾有一人出言阻止?”顾鹤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漫不经心的说道。

  那人脸色铁青,未曾再说一言,全身淌着血,同行之人皆狼狈不已,旁人见了视线纷纷移开,顾鹤也并未赶尽杀绝,淡淡环视一周,然后什么话也没说,牵着那抹白色身影消失在人前。

  一切都不言中。

  涂山玉成全程都没有什么反应,眼眸都未抬一下,顾鹤没有给他上赶着治伤,他也没管,只是等伤口自行愈合。

  顾鹤在一处碧绿清澈水潭停住了,原本这里是有人的,但是见顾鹤一身血面露凶煞之色,便纷纷走远了。

  他身上都是别人的血,他有些嫌弃的将涂山玉成扔在水潭旁边,远处还有下落水声传来,水流声不断。

  涂山玉成见水底清澈,顾鹤一头扎进去显出了人首蛇身的模样,全身蛇纹乍现,衣服在入水时,已经被他除得一点不剩了。

  他静静站在水潭旁边,目色冷寂,站的笔直,脊背似松竹般,看着那条巨大蛇尾在水下快活翻滚,卷着蛇尾,在这暗色森林之间,露天之下,月光拂过,更显得俊美妖异。

  涂山玉成脚腕缠上一节黑色蛇尾,不由分说的将他拽了下去。

  他脸色一变,下意识扒着岸边,但是无济于事,还是被拖入水底,水花四起,人已经不见了。

  顾鹤蛇尾卷着他的腰,将他拖到自己面前,在清澈水底竖瞳直勾勾看着他,就似水下的神秘蟒蛇,蛇纹似古老的密文落在他脸上,从黑色发间延伸而出。

  深邃眼眸在水下更显神秘。

  顾鹤看着被他狼狈拖入水下的人,他原本只是不爽他在岸上看玩意儿似的看着他,才将他拖下,此刻见他似乎极怕一般,眼神是极为罕见的慌乱,手臂不断挥舞着,便将他迅速抱起来了。

  涂山玉成一出水面,便无法抑制一般不断大口吸着气,剔透的面庞,嘴唇煞白,眼底还有未消失的惊慌,手指也是紧紧攀着他的肩膀。

  后知后觉的,顾鹤便觉得是不是弄的过火了,也许涂山玉成不善水性,见模样,甚至可以说的上一声怕水?

  原本有些心虚想要说点什么弥补的。

  但是下一秒,气还没喘匀,手还搭在他肩膀上,将他肩膀上掐出了月牙似的印子,他冰冷的眼神已经刺了过来,涂山玉成更为恼怒话跟在后头:“你是想要淹死你的孽种吗?”

  顾鹤头皮一麻,指尖卷了卷,他还是不适应他现在可能有个老婆,老婆怀了孩子,但是老婆要杀他,还想杀他的孩子。

  见他半晌没说话,眼神深沉,涂山玉成这才又反应过来,他又说出了一些他觉得非常无礼又刻薄的话。

  明明他从前不这样喜怒无常的,没什么值得他心绪波澜的,可是待在这人旁边。

  他真的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自己难受便恨不得让他也不好受。

  但是转念一想,就是这人恶趣味的拉他下来的,他讨厌水。

  想着,他克制的闭了闭眼。

  顾鹤望着他没动,见他沾水的睫毛纤长又浓密,水珠滚过瓷白肌肤,越发显得湿润娇嫩了,他害怕水,他全身都在抖,还紧紧攀着他。

  “你说话非得这么难听了?”顾鹤叹息一声,将他抱起来,带回岸边,他打湿的衣服勾勒出他曲线,肩宽腰细……腹部坦平看不出里面孕育了一个孩子。

  涂山玉成脚踩在地上,才安稳下来,全身那被水包裹的窒息感觉才算减轻不少,湿冷衣服贴着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顾鹤的话就在耳边,他忍不住咬了一下牙,压下心中的情绪,再睁开眼时,又是那个清冷的真君。

  但是眼睛被蒙住了,顾鹤看出了什么,他手掌遮住他的眼睛,将他的衣服烘干,声音沉静:“涂山玉成,没人想看见你的狼狈,你不必对我如此防备,至少暂时不用。之前若不是你说话伤我,我不会说出逼你生下孩子的话。身体是你的,孩子也是你的,你完全有权决定他的去留……”

  顾鹤说着感觉掌心的睫毛都不眨了,只是呆呆的睁着,他心下一软,忍不住叹气:“但是你现在是炉鼎体质,对于落胎是十分危险的,这原本是保护炉鼎的一种天性。一般来说修士子嗣不易,炉鼎怀孕概率高些,且不易落胎,对于一些寻求子嗣的修士来说,不失为一种好的求子方法。”

  看不见涂山玉成那冷漠的眼神,顾鹤也冷静下来了,原本放在火上烤的心静了下来,冲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和涂山玉成来硬的从来只会玉石俱焚。

  “你若是想要留下孩子,其实也十分危险,因为胎儿会吸取你的灵力修为,你如今又是傀儡之身,脆弱无比,是无法正常孕育他的。所以目前当务之急,是解除傀儡咒术。我知你恨我,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我无话可说。我在尽量弥补,我确实是未经寻常教化的荒野蛇妖,所以性子不好,受不得激,以后我们能好好说话吗?”

  随后他想到什么,又缓缓说道:“那些人的话一句也不必放在心上,你是谁?被修仙界称为昆仑最强一代,就算是荒野之地的我也听过你的名号。不用其他人来定义你的位置,你便是最好的。”

  涂山玉成抿着唇,一动不动,似一座石像,嘴唇被他咬的露出白痕。

  顾鹤倏地一顿,他感觉到手心有湿润凉意划过。

  涂山玉成在这静默中,无声地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挺多剧情的,所以可能快速完结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