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到翌日, 涂山玉成才老实下来,躺在他怀里睡着了,顾鹤这才将人小心放在床上, 自己下了床, 一身汗使了一个清尘术。

  便出去了, 他要去找佘秀父母,也是这佘山里除他之外, 修为最高的蛇。

  他时间紧迫, 不能再停留了, 细细数起来, 解除傀儡咒, 转变炉鼎体质, 重塑仙骨……

  每一桩都是大事。

  不过好在,他脑海里有这些事情的解决办法,只是需要的炼制阵旗的材料和一些草药, 还有其他天材地宝都难以收集。

  他时间又不多, 能想到的只有一个地方。

  那就是大仙门弟子进行突破历练的仙境,传说是上仙界遗留下来的东西,供在修仙界修炼的修士历练使用,里面时间流逝也与外界不同。

  不光有许多天材地宝,但是相对应的,也潜伏着许多危机,但是这不是最大的问题,而是这几处仙府被修仙界大门派控制着,非是修仙门派的弟子, 不能进入。

  这不是巧了, 佘世境就啥也不是, 别说仙门弟子了,就连仙门都没踏入过。

  但是话说回来,涂山玉成应该有门牌才对,而且他身为昆仑山飞升长老大弟子,按道理来说,家财应该比他更富裕才对。

  想到这,顾鹤和佘秀父母打过招呼之后,便步履不停的赶回了家中,涂山玉成已经醒来了,整理着自己的衣袍。

  见他来了也丝毫不害羞,就算对于昨晚的记忆十分清晰,他也完全能够剥离开来,告诉自己那不是正常的“他”。

  “你的储物袋呢?给我瞧瞧。”顾鹤直接伸手便问,没和他客气,原本也是给他治病。

  涂山玉成抬眼看着他,眸光冷冷淡淡的,没有昨天半分热情,道:“做什么?”

  “我有用。”顾鹤见他不为所动,伸手往他腰上一摸,只见一个精致的小荷包似的物件。

  涂山玉成对于他无礼的行为,默默在心里记了一笔,望着他,想看他的目的是什么。

  顾鹤身为和涂山玉成神魂相连的主人,自然是可以轻而易举打开他储物袋的,只见里面啥高阶仙草都没有,只有一些疗伤的药瓶,低阶法器等等。

  “你……你们名头那么响亮,真君真君的,一件像样东西都没有?”顾鹤疑惑了,双眼微微瞪大了。他需要的东西,里面一件都没有。

  哦,有两株兰依草,用以稳定心神的辅药,在市面上二十低品灵石就可以买到。

  顾鹤旋即想到了什么,道:“对了,妖族都是腹有乾坤,所以,你藏在身体里了?”

  在妖族身体里,都可以修炼身体的“乾坤袋”,随心所欲的想藏什么便可以藏,也不影响修炼,随着修为越高,“乾坤袋”就会越大。

  涂山玉成不置可否的抬了抬眸子,他不是什么小气的人,况且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随即道:“你要什么?”

  见他波澜不惊的模样,顾鹤便坐到他旁边,一连串的顶级炼器材料,以及一些采药,甚至一些传说中才存在的奇怪东西,都被他说出来了。

  就算是涂山玉成也不由凝神看着他,指尖微微划动,将他有的东西都拿出来了。

  “你到底有什么企图?”涂山玉成在这之前从未解除过傀儡术,就算之前也只是略有耳闻,因为这种傀儡术杀伤力并不大,所以很多人都不曾去研究。

  顾鹤清点着地上的东西,不忘回答他的问题,反正他也没打算做好事不留名:“将傀儡咒洗除干净,然后将你的炉鼎体质治好……最后,帮你重塑仙骨灵脉。”

  “……”涂山玉成怔了一瞬,其实就算顾鹤不说这些,他自己也会想办法恢复实力,然后杀掉顾鹤。

  但是他这么认真的说着,他就有些不解了,说弱肉强食的是他,但是现在眼巴巴给他疗伤,恍若害他至此的不是他。

  察觉到涂山玉成有些复杂探究的眼神,顾鹤将满地的宝物全数收起,只是说:“我说过,我若不是没有别的退路,我断不会害无辜之人,虽然做都做了,再说这些也不过是狡辩托辞。我会帮你恢复修为,甚至是修为更进一步,暂时我们两个还是绑在一起的,你先别想那么多杀不杀我的心思了。等你重回元婴,再考虑这件事情不迟。”

  涂山玉成看着他双眼透着认真,只是静静看着,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心中对他越发好奇了。

  傀儡之术和炉鼎什么的他并不了解,可是重塑灵脉仙骨,他却是有所了解的,那都是仙门秘法,断不可能是一个无门无派的小蛇妖可以接触到的。

  “我们启程去昆仑山吧。”顾鹤自顾自的环视四周一眼,确定没有需要带的东西了,这才说道。

  “什么?”涂山玉成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说我们一起回昆仑山,我要进蓬莱仙府。”顾鹤走近将他拉起来,自然而然的抱起他。

  蓬莱仙府流速和这并不一样,外间一天,里面有一个月,这对于时间紧迫的顾鹤来说,简直就是圣地。

  涂山玉成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意味深长的淡声道:“找死,也不是这么送的。”

  顾鹤手捏了一把他的腰,冷沉的脸带上一丝调侃,说:“小傀儡,我提醒你一句,现在只要我一个念头,你就会死,你觉得该怕的是谁?”

  “歪门邪道。”正道之光,男主白月光是这么评价的。

  “那又怎样,你如今不一样屈服于歪门邪道之下?”顾鹤看着玩不起的泽芝真君又把他那把尖锐匕首怼着他手臂了。

  “好好说话,别动手,这次再因为这种事情,让我受伤了。我保证!让你流一个时辰血,疼一个时辰再给你治伤。”他睨着他冷淡的眉眼,眉眼因为他乖乖勾着他的手臂有些笑意。

  如何忽略那个匕首的话。

  在山间穿梭,清风从耳边拂过,头顶是烈日骄阳,好在这边树木茂盛,树荫良多,并不显得炎热。

  顾鹤护着他的身体,不被枝丫划破,并没有出手拦住他的动作,涂山玉成的腰细又软,腿长又白的,肌肤娇嫩,要是哪里刮破了,瞧着可不美了。

  “如果连这点疼都忍不了,还要怎么接受飞升时的九十九道天雷,三十六道地火锤炼?”虽然这般说着,但是匕首只是虚虚的握着,并没有刺进去。

  “好,你不怕疼,那你总怕下一次情潮来的时候,我找你双修吧。”顾鹤破罐子破摔,见迎面有一道巨大横倒的树干,按住他的头,从下面穿了过去。

  涂山玉成想起自己昨晚丢人的模样,倒是有些庆幸顾鹤没有趁人之危,没有让他的身体情况雪上加霜,手腕一转,他的本命法宝五菱又回到了他手腕上。

  一个金色镂空雕花镯子便出现在纤细手腕上。

  “身上有掩盖真实修为的法宝吧?”顾鹤大手挡住他的脸,免得他被迎面的风吹到,他长得黑,皮糙肉厚的看不出来啥,到时候回到昆仑上,给涂山玉成吹成了一脸褶子,就要引人怀疑了。

  涂山玉成脸都被吹僵了,终于忍不住了,抓下他挡在前面但是毫无作用的手,眼底浮现一丝波动的情绪,他问他:“你不会想要这样跑到昆仑山吧?”

  “?”顾鹤停下脚步,疑惑看着他:“那不然呢?”

  顾·第一次元婴·土狗·穷逼·鹤在涂山玉成拿出一个类似宫殿的飞行法器之后,整个人都沉默了。

  “跑着去昆仑山,蓬莱仙府的进入时间早过了。”涂山玉成摸了摸被吹得冰凉的脸,眼神越发冰冷了。

  类似宫殿的飞行法器,不光是外表像,里面也是金碧辉煌,琉璃翡翠堆砌似的,涂山玉成在一处凹槽处,放入几颗极品灵石,手指微微一动,白光注入旁边的琉璃柱中,琉璃柱泛起炫目的光。

  “好了?”顾鹤微微挑眉,惊讶的说道。

  真的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还真有这种带着宫殿一起飞的操作。

  “你也可以继续下去跑。”涂山玉成窝在软塌上,神情有些倦怠,带着昏昏欲睡之感。

  不光身体素质像凡人,连作息习惯都像了。好在不用吃食,吃些辟谷丹就行,否则还会更加麻烦。

  佘山离昆仑山若是靠着顾鹤双脚跑的话,需要最少半个月,而靠着极品灵石支撑的飞行法器只需要两个时辰便到了。

  到昆仑山脚下的集市时,已经是傍晚了,由于集市内大部分都是凡人,凡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现在街道上的人并不多,都已经收摊回家了。

  顾鹤手上带着一个透明色的夹杂着一些绿的扳指,这是涂山玉成给他说是隐藏修为的东西,同样的乳白玉扳指涂山玉成手上也带了一个。

  瞧着比他的成色好上不少。

  “让我装作你的妖宠?”顾鹤把玩着扳指,材质剔透,摸上去带着冰凉的触感。

  涂山玉成目不斜视的往前走,道:“妖族身份是不能进入昆仑山的,收服的妖宠除外,这是昆仑的规矩。”

  “你们昆仑规矩真多……”顾鹤撇了撇嘴,落日垂暮,洒在两人身上,顾鹤小山似的站在涂山玉成旁边,走在蔓延着菜香的街道上。

  “在昆仑家门口,说昆仑规矩多?你简直是粗鲁无礼。”涂山玉成转眸看他,往昆仑派方向走去。

  “……真话难道还要藏着掖着?”顾鹤环抱着手,无所谓的说道。

  涂山玉成不想和他继续掰扯,选了一个人不多的街道,变出一把飞剑,到了昆仑山附近,再用那么大的飞行法器就不礼貌了。

  “借我一些灵力。”涂山玉成抬手伸向他,他虽然如今看起来是金丹期,但是那都是藏在身体里,供人采撷的修为,他并不能用。

  顾鹤望着那只葱白修长的手,眸光闪烁间,抬手握住了他的指尖。

  须臾之间,两人就松开了。

  “你变成原形。”涂山玉成望着他,手指微微掐诀。

  “啊?”顾鹤没搞懂他想干什么,那么大一条蛇,是想吓死人吗?

  “变成盘在我手腕的小蛇……变大变小你总会吧?妖族基本的变形术。”涂山玉成琥珀色的眸子,流淌着静静的光。

  “……哦。”顾鹤确实会,但是他很想问一句,他这样很难见人吗?为什么要把他藏起来。

  他没问,因为他知道,他问了也许会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

  一条手指粗细的小黑蛇落在涂山玉成肩膀上,没听他的话缠绕在手腕上,他挂在他肩膀上,脑袋攀爬至他的白皙耳垂下。

  他用脑袋轻轻蹭着他的脖子,然后被人拿手抓下来了,抓在手里,顾鹤身躯微微盘起来,缠绕着他的手指,牙齿咬住了他的指尖。

  他是无毒蛇,加上现在小小一个蛇,咬起来并不疼,涂山玉成松开一下手,得了自由的顾鹤缠绕在他手腕上,歪着脑袋看着脚下的云层。

  昆仑山坐落在云层环绕的地方,往上的阶梯层层是看不到尽头的地方,绿树环绕,白色人影穿梭其中。

  涂山玉成带着他回到自己的山门,无垢峰,他虽有收徒但并未重开山门,师尊已经飞升两百年,而他也一直待在无垢峰,掌门有意让他担任无垢峰峰主。

  但是涂山玉成不喜欢在这些庶务耗费心神,便一直是无垢庶事堂打理的,堂主是他的二徒弟,梅小莹。

  遂一落地,那些见到他的弟子便停住行礼,唤他一声真君,一路上都是人,无垢峰身为一个昆仑前三的大峰,里面的徒弟外门弟子,内门弟子只多不少。

  统一都穿着白飘飘的衣服,顾鹤伸着脑袋硬是一张脸都没记住,虽说都长得不差。

  涂山玉成习以为常径直走了过去,等他的身影消失,其他弟子才动起来,各做各的事情,步履匆匆。

  整个无垢山都透着一股严肃冷沉的气氛,跟顾鹤想象中的修士一模一样,古板又正经,不苟言笑的。

  涂山玉成带着他到了一处风格清丽典雅的堂皇建筑,淡红色的琉璃瓦屋顶,精雕细琢的玉石龙柱,青色的石基,衬得雪白整洁的屋子,更加明亮干净。

  一进去蜿蜒的回廊,里面就似人间苏园一般,假山清池,鸟语花香,红色的围栏,入目来到了一个宽敞秀丽的屋子。

  入目瞧见墙上挂着一把宝剑,剑鞘雕刻这银色的飞龙,剑柄处还镶嵌着一刻蓝色宝石,观其周身纹路,不过是一把低阶宝剑。

  紫檀木塌就在床边,风景旖旎,碧色藕荷,粉色水花就在旁边,池内鱼虾可见,水滴声悦耳。

  顾鹤闻到一股更加浓烈的清香,与之前他在涂山玉成身上闻到有些相似。

  便知应是他多年居住在此,自然染上了一些清新莲香。

  他变成人形,盯着那把和室内仙器灵皿格格不入的宝剑,站在一旁看了看,心中有一个答案,但还是问出声了:“这柄飞剑,我用都觉得寒碜,为何你会将他挂在墙中间?”

  涂山玉成已经靠坐在塌上,拿起塌上的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灵茶,神情越来慵懒了,到了他的地盘,感觉身心都舒服的舒展了。

  “是我大徒弟李川穹筑基时送我的第一份礼物,自然是珍贵的。”涂山玉成神色淡淡,手指敲击着桌子,慢慢的品茶。

  如果没猜错的话,李川穹就是那个喜欢自家师尊,将师尊当做白月光找对象的那个火葬场男主吧。

  难道不是单恋,师尊对他也有情?

  顾鹤脑海里掠过那些信息,最后见涂山玉成提起李川穹时也是无波无澜的眸子,便觉得自己想多了。

  若是涂山玉成心里有人,怕早就已经将他切成碎片了,怎么会堂而皇之的将他带到自己屋中来,丝毫不在乎小徒弟的感受?

  想来这个一心只有大道的男人,眼底下应该容不下其他人吧。

  想到这,顾鹤原本有些被这把剑带来的阴郁情绪逐渐消散了些,凑到他旁边,就着他的手,将他未喝完的半杯灵茶喝完了。

  随后揽着他腰,半压在踏上,在他耳畔沉着声音说道:“你若喜欢,我送你更好的,那剑瞧着实在难看,与真君格格不入。”

  涂山玉成被他压的脖颈微微一仰,还是半坐着的,白皙指尖带着的一丝刚刚留下的茶,越发显得指头莹润,黑色茶杯显得白肌肤如玉了。

  “不换。”他冷不丁的拒绝,抬手想将他推开,耳畔被他吐出的热气烫的有些泛红了,但是顾鹤蛮力巨大,断不是他推得开的。

  真能作罢,不理他,慢条斯理地又倒了一杯茶,刚到嘴边,又被人夺了去。

  顾鹤捉着他的手喝完,冰凉凉的茶,甚是沁人心脾,望着他不咸不淡的眉眼,就算被人这般捉弄了两次,依旧不见怒色。

  “为何不换?”顾鹤见他近在咫尺的唇色微淡,便直接亲了亲嘴角,这次被涂山玉成推着下巴躲开了。

  涂山玉成微微蹙眉,出尘眉眼看着他,便道:“那是我弟子的敬师礼,本君自然是珍视之的,你呢?你是我的徒孙还是什么别的东西?”

  “还有,你若是想喝茶,大可不必与我争抢着喝,旁边还有一个茶杯。”涂山玉成拿眼神提醒他,茶几的另外一边,还有一个孤零零的茶杯放在那。

  顾鹤微微挑眉,混不吝的勾住他的衣领,手指往外扯了扯,露出被符文划过的锁骨,道:“只要你能换下那破烂玩意,别说是徒孙了,我能喊你师祖爷爷,要不师祖奶奶也行。”

  他就是看着那东西碍眼,想掰断了扔进莲花池里。

  “至于这茶,我自是更喜欢真君喂得,格外美妙,我爱喝的要命。”顾鹤压着他的腿,半个身子压在他身上。

  涂山玉成一瞬间呼吸不顺,随后又行云流水地倒了一杯茶,主动递到他嘴边,嘴角牵动一丝冰冷的笑:“好,师祖爷爷喂你喝。”

  顾鹤感觉到这茶杯中滚烫的温度,似能将人的喉咙烫穿,他指尖也被烫红了,这是一杯故意刁难他的茶。

  两人对视一眼。

  “真是……”顾鹤勾起一抹笑,话没说完,低头咬着茶杯,仰头喝了那杯滚烫的茶,脆弱的喉咙下意识想将茶水吐出来,但是见到涂山玉成那灼灼眼神,便又强忍着难受咽了下去。

  虽说美人笑好看,但是要能不那么想干死他就更好了。

  色字头上一把刀,他算是见识到了,但是他皮糙肉厚,再锋利的刀,他也能给撅折了。

  涂山玉成随后将茶杯一扔,落在茶几上,搓了搓有些红肿起泡的手指,低头睥睨着他,淡淡问他:“好喝吗?”

  顾鹤抓着他的手指,亲亲吻过他的指腹,从喉咙烧到肺腑,脸上露出一抹轻佻的笑意,声音有些沙哑:“好喝,我很喜欢,只是……下次别将小傀儡的手烫伤,我会更喜欢。”

  他双眼带着一层薄薄的笑意,那是带着痛意的笑,这让涂山玉成有些不解,原本他是想,他若是不肯老实喝,他就算是掰开他的牙,也要喂下去的。

  但是他却是一副甘愿为他生死的模样……只觉得真是荒谬。

  顾鹤含着他的手指,给他疗伤,就像是被打了一巴掌,又将另外一边脸伸过去,临了还问他打疼了手没有。

  他忍不住想到,舔狗都没他会舔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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