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奶奶的手术从上午十点开始,到傍晚才结束,从手术室里被推出的乔奶奶是昏迷的状态,从医生轻松的眼神里面可以看出,应该是比较顺利的。

  乔苏木提心吊胆了一天的心,似棉花着地,彻底放心下来,乔爷爷坐在椅子上听到手术的顺利的时候,整个人宛如劫后余生,手不自觉的摸上了烟,但是只是默默捏着。

  只有顾鹤应该算是最轻松的,他没有陪着他们一起在外面等,一个普通朋友来看望好朋友的奶奶能说的过去,但是放下工作陪着在外面等似乎就有些不合理了。

  所以顾鹤是晚上来着,给两个一天没吃饭的爷俩带了打包好的晚餐。

  “累吗?”顾鹤望着他神采奕奕的眼睛,坐在他旁边,低声问他。

  “不累,很开心。”乔苏木许是因为今天心情好,对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狭长的眸子似落入了星子,熠熠闪烁,清澈发亮。

  “嗯,慢点吃,不着急。”顾鹤不自觉勾了勾唇,原本想抬手摸一摸他的头发的,可是看着在旁边虎视眈眈的乔爷爷手微微收了一下,只借助了死角,掌心落在他背上。

  十分轻缓的摸了摸。

  后来护士来找19号房的家属去拿药,乔爷爷还在吃饭,就叫乔苏木去的。

  病房里剩下一个躺在床上人事不醒的乔奶奶,以及一个沉默吃饭的乔爷爷,顾鹤没什么事情做,拿出手机发了几条消息。

  玩了两局消灭星星之后,乔爷爷终于说话了。

  “你离我家苏木远一点。”乔爷爷眼角皱纹都似化成了锋利的尖刀,像是要划破顾鹤的皮肉,目光如炬似一个高高在上的审判者,让他无处遁形。

  病房中消毒水的味道并不重,但是就像是从细微处透出来的味道,无孔不入的钻进鼻腔,空气中蔓延着一丝紧张的气氛,似凝结成冰的水。

  “嗯?我不懂您在说什么,我和木木只是好朋友而已。”他收起手机,眸色微暗,薄凉的视线落在乔爷爷震怒的脸上,嘴角带着淡笑。

  一点也不害怕这个称之为一家之主的威严。

  “你!你别以为我什么都知道,上次在大庭广众之下,不知羞耻,简直恶心至极,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你们......”乔爷爷言之凿凿,掷地有声。

  顾鹤不耐心听他的一些辱骂,打断他的话,脸上带着温和的笑:“那您当时为什么不站出来阻止呢?”

  见到他恬不知耻的笑,乔爷爷气的两眼发黑,手捂住了胸口,试图缓解情绪。

  “您别激动,到时候您再出了什么事情,要动手术又得我出钱,木木又要求着我了,他又要恐怕身不由己的在我这个恶心的同性恋身边待一辈子了。”顾鹤态度轻慢,举手投足都是一股玩世不恭的懒散。

  这样的姿态对着长辈来说,是十分不恭敬的。

  “你你......给我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你的钱我会还给你,但是你不能再来打扰我们了......”

  顾鹤有些看不惯别人站在道德至高点上指责他,他确实道德不高,但是这并不是一个一边花着他的钱,一边有嫌弃他的钱脏的人可以指责的。

  “您当时为什么没有阻止呢,哦,不会因为乔奶奶还没手术,那时候不能指着我的鼻子骂是吗?真的很好笑,之前乔苏木还跟我说过,爷爷最疼他了,要是知道我和他的关系,一定会拒绝做手术的。”顾鹤眼底带着淡淡讽刺,而后笑了笑。

  “看来,最疼他,也不过如此,眼看着他被人逼迫成为您口中最恶心的人也不曾拦着,就算知道我这儿是什么龙潭虎穴,您不也是视而不见吗?也别说什么借钱还我了,要是能筹到钱,乔苏木也不会来找我。现在您要是过河拆桥,非得做什么,那我摊牌和您说吧,光做完手术还不够,后续的治疗费用也不会少。”顾鹤眸色淡淡,并没有理会乔爷爷难看的脸色,一层层将之前他包裹起来的虚伪揭开。

  “你闭嘴,我从来没有让任何想要求你的意思,乔苏木以后也不会有......”乔爷爷只觉得自己的骨髓生冷,心脏跳得飞快,气的耳鸣。

  他因为这件事辗转反侧,整夜整夜都睡不着觉,老伴的病不能拖下去,但是另一边又是孙子的委屈求全,还是委身于一个男人。

  乔爷爷曾经是一个读书人,但是当时因为国家政策原因,被上头人抓住把柄踩入了泥潭,在村里安了窝,从此放下书本,拿起锄头,但是不能磨灭的是他之前成为读书人的“骨气”。

  他极其爱面子,就算是村头如果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出来是他家的,他是极其苛责的,上次乔苏木进了监狱,差点就要和他断了关系。是乔奶奶极力阻止,又再三劝导,才将这件事揭过去。

  “对对对,你们爷俩从来看重的都是老子的钱,我懂,只是我也就摊牌了,这事儿你闹到乔苏木面前也没用。到嘴的肉,我不可能吐出去,这口气您是咽不下去也得咬咬牙咽下去。”顾鹤说着也站起来了,现在两人闹得难看了,他呆不下去了。

  怕他再待下去,真的给老爷子气出什么好歹来。

  “等等,你别走......”乔爷爷腿脚不利索,看他要走,直挺挺站起来,差点摔了,还是顾鹤眼疾手快扶住了人。

  乔爷爷用力抓住了他的手腕,气的脸红脖子粗的嘴里哼哧哼哧喘气,他声音颤抖:“你不能再祸害他,他是我们乔家的独苗啊。”

  顾鹤闻言就有些不爽了,原以为他要说什么,没想到,最终想到的还是传宗接代这件事:“所以你到最后想的其实也不是乔苏木委不委屈,而是你家有没有人传宗接代?”

  他直直看着乔爷爷的眼睛,那浑浊的双眼都是恨意还有愤怒,粗糙的手指掐进了顾鹤肉里。

  顾鹤强势的将他放在沙发上坐好,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心中生气了一点儿无名火,像是火星子转瞬即逝,语气又冷又硬:“那对不起了,乔苏木这辈子,我是不会放手了,别说你们现在欠着我的,就算不欠。我也有一千种方法将他留在我身边。”

  他一句都没有提是乔苏木设计主动找上的他,只是说他霸道不讲理,死活要绑着他,全部都是他的错。

  说完,也不等他反应,就径直出门了,却在门口碰见了,宛如雕塑的乔苏木。

  房间里的人没追上来,也许是因为追也追不上,放弃了。

  顾鹤有些愣的看着泪流满面,手上提着药,呆呆的看着房间,之前似星子一样的眸子此刻都变得暗淡无光了,如黑夜中找到的一丝微光,被突如其来的暴雨浇灭了,来不及感受半点温暖。

  “怎么哭了?”顾鹤忍不住叹气,抬手捧着他的脸,轻声说道,轻柔的擦干他的眼泪,眼中带着疼惜,深入眼底。

  乔苏木有些呆滞的反应,他哭了吗?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原本开心的心情,似乎没有那么好了,似刚刚发芽的小树苗,被人掐断了根茎。他一直以来都守着的隐秘,并不是秘密,甚至可以只是一个交易的筹码。

  “我......”心窍似千疮百孔,血流不止,最后疼到麻木,才呐呐说道:“你别生他的气,他年纪大了,不懂这些......”

  那似被难过堆积的眸子,看着让人心疼,顾鹤摸了摸他的脸,白皙的脸庞,哭红的眼,温声道:“我怎么会生气。只要你别离开我,我就不会生气。”

  “我带你去洗一下脸,这个样子回去,你该挨骂了。”顾鹤揽着他的腰,将他带到了隔壁的病房,拿下他手上紧紧攥住的药。

  拿毛巾擦干他的眼泪,然后拿着冰毛巾敷了敷,乔苏木密不透风的难受似一张大网一般笼罩着他,暂时脑袋里面没有半点思考的能力。

  顾鹤看着他听话的闭着眼睛,鸦色的睫毛纤长,如玉般雕刻的脸颊,眼下还带着一点哭过的红,眼泪从他闭着的眼角滑落,带着浑然天成的脆弱感。

  温热的唇落在他眼角,眼泪滚进了湿滑的舌尖,吻落在他脸上,像是无声的安抚。

  乔苏木从前其实是一个很爱哭的男生,他心里其实承受能力并不强,只是在这些年的监狱生活里,被磨练出一副铁石心肠,轻易不在难过。

  但是就像是再凶狠的蛇类,有也七寸,也有软肋。

  被最亲的如此直白的伤害,怎么会不难过。

  顾鹤将人抱进怀里,亲亲眼,亲亲脸,摸摸头,时不时拿冷毛巾敷他的眼睛,无声安慰他。

  乔苏木手抓着他的腰上的衣服,手指紧紧捏在一起,咬着牙咽下喉间的苦涩。

  他低声哄他,温柔似春风拂过:“木木,我曾经说过女孩子的眼泪是最珍贵的珍珠,你的眼泪更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哭的我心都要碎了。”

  乔苏木闻言,闭着眼的睫毛颤了颤,手臂轻轻环住他的腰,埋进他怀里,两人看着温柔至极,岁月静好。

  但是系统已经在他脑海里炸开了花。

  “宿主,你心机!你下流!你无耻!你卑鄙!”

  “嗯,谢谢夸奖,还有什么吗?”顾鹤丝毫不在乎。

  “你是故意让他听到,让他伤心的!”

  “是啊,是啊,你还是帮凶呢,是你告诉我他到了病房外的。”顾鹤脸上毫无动静,但是心里回答着。

  “你为什么要这样?”系统极为不解。

  “当然是为了攻略他啊。”顾鹤想着,以乔苏木这种人,就算少年时曾经天真无邪,相信爱情,被洛渊骗了之后,也该心如死灰才对。

  所以从这些天他这么攻略的情况下,仇恨值依旧雷打不动来看,他就发现这人并不是一两句甜言蜜语可以打动的。

  打碎他少年时对于亲情的无限幻想,让他更加直接面对现实,又时刻让乔苏木感受到他的实际帮助,在最脆弱的给以最默默的守护,下降了五个点的仇恨值不就可以说明,他其实做的挺好的吗?

  只是对于他来说,无条件的维护,无条件的对他好,也许还不够。

  在短时间内攻略,细水流长的模式是行不通,只能耍一些小手段。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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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因为太多盗文的啦,会设置百分之五十的防盗哈,订阅不够的可以过几天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