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的时候, 柯凉确实提过要季云栩去偷江柏承的文件作为交换条件,不过被季云栩拒绝了, 他耍了点小手段, 用一份假东西从柯凉手里拿到了那个视频,所以这次再次谈崩,这人才会这般气急败坏。

  这件事情, 从头到尾跟江柏承都没有关系, 季云栩也没打算牵连到他,但看他今日那种质问的态度, 大约是查到了柯凉跟他的交易,说不定在怨他对许年毫不留情呢。

  不管江柏承是何种想法, 季云栩没有心思细想,发展到今天这种地步,他不用再受剧情的束缚,他们实在没必要再纠缠不休了。

  下定决心后, 第二天,季云栩没有跟父母商量,而是直接打了个电话给唐尧。

  “阿尧, 你有没有认识的律师?”

  唐尧说:“有啊,怎么了?”

  季云栩毫不犹豫地表明:“帮我拟一份离婚协议书。”

  那头的唐尧愣了一下, 试探性地问道:“你想清楚了?不后悔?”

  季云栩的声音沉了沉:“想清楚了。”

  唐尧见他难得果决, 便满口答应道:“行,这事就交给我了。”

  唐尧一早就看不惯这段婚姻,现在季云栩终于清醒过来,为了避免夜长梦多, 他立马找了一个相熟的律师, 以最快的速度拟好一份离婚协议书。

  季云栩仔细查看着上面的条例, 看到财产分割部分时,提出了异议:“这里改一下,我只要三千万的补偿金,其他产业和股份我一律不要。”

  唐尧诧异道:“不是吧,江柏承那么高的身价,你只要三千万?”

  季云栩满不在乎道:“那是江家的财产,我要来干嘛,我们本来就应该互不亏欠。”

  三千万也是江柏承该输给他的,并不在财产分割的范围内。

  唐尧见他意已决,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有点可惜道:“行吧,反正你也不缺那点钱,分清楚了也好。”

  根据季云栩的意思,律师又重新拟定了一份协议书,季云栩确认没问题后,才差人去送给江柏承。

  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季云栩看着窗外刺眼的阳光,回想这段荒谬又滑稽的婚姻,就像大梦一场,总有种不真实的虚空感。

  唐尧以为他还有点放不下,于是就搭上他的肩膀安慰道,“拜拜就拜拜,下个会更乖,走,咱们去庆祝一下,恭喜你即将脱离苦海!”

  这边,江柏承虽然查到了被柯凉收买的内鬼,但这个内鬼的背后是董事会内的一个股东,这事就变得难办了。

  就在他思考着要怎么处理才妥当时,助理拿着份东西敲门走进来,在原地踌躇半响,才鼓起勇气呈上去,忐忑不安的神情,就像等待着一场暴风雨的洗礼。

  “总裁,这是季少爷差人送过来的……”

  江柏承只看一眼,脸色瞬间变了,眼底风云骤起,他的指骨猛地收紧,把那份纸质文件抓成一团,随即扔进了垃圾桶里。

  “总裁……”助理战战兢兢地觑着他的脸色,大气都不敢出。

  他实在也没想到,当初季少爷要死要活地要跟江柏承结婚,现在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竟然舍得放手了。

  江柏承深呼吸一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拿起桌面上的钥匙就要往外走:“我出去一趟。”

  离婚协议书?

  季云栩,你怎么敢……

  江柏承难得失去了理智,把车子开得飞起,以最快的速度来到季云栩所在的酒吧。当他怒气冲冲走到包厢门口时,听闻里面的讨论声,又忽然停住了脚步。

  “阿栩,恭喜你脱离苦海,以前不敢说,但我们盼这天真的盼了挺久了!”

  “没错,就江柏承那种隐形渣男,跟他结婚真的倒了八辈子的霉。”

  “你说你图他什么啊,跟他结婚之后你受了多少委屈,他做事情从来不考虑你的感受,得了便宜还卖乖,总是一副别人欠他的样子。”

  “就是,结了婚还一堆花边新闻,忘不了旧的舍不了新的,也就你能忍,换做老子,早一脚踹飞他了。”

  “以后看人要擦亮眼睛了,别找这种狗东西了。”

  江柏承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听着季云栩朋友们数落的每一条罪状,怒意一扫而空,剩下的只有陌生的负罪感和满腔酸涩。

  半响后,里面的讨论声渐渐消沉,江柏承默默地转过身,神情恍惚地走出酒吧,回到车上点上一根烟。

  不知道抽到第几根烟,车内已经烟雾缭绕,江柏承感觉呼吸有些困难,才不得已地降下车窗,正巧看到唐尧他们扶着醉酒的季云栩走出来。

  江柏承默默地观察几秒,看到季云栩差点摔倒在地时,还是忍不住下了车,快步走过去,一把将季云栩扶进自己的怀里,抬眼看着唐尧他们:“我送他回去。”

  唐尧顺势抓着季云栩的另一边手臂,挑衅地迎上江柏承的目光,颇有些较劲的意思:“不用你费心,我们会送阿栩回家的。”

  江柏承挎住季云栩的腰身,手臂一用力,想把季云栩的右手挣脱唐尧的束缚,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目光极具压迫感:“我们是合法配偶。”

  “很快就不是了。”唐尧依然不放手,语气也没有半分要退缩的意思:“之前你在外面和别人暧昧不清的时候,怎么不想到这件事情呢,你不是仗着他爱你吗?”

  江柏承噤声两秒,语气冷硬地回应道:“与你无关,放手。”

  “不放。”

  “好了!”季云栩本身就有些头晕,被这么拽来拽去,简直都要吐出来了。他使出全身的劲儿,用力挣脱两人的束缚,嘴里絮絮叨叨道,“我手要断了,傻逼玩意儿!”

  “季云栩!”江柏承看着他脚步虚浮,下一秒就要撞墙上了,便一个箭步向前,及时搂住他的肩膀,指骨小心地揉着他的手臂。

  季云栩踉跄一下,脑袋一歪,整个人倒在他身上不省人事了。

  江柏承看着这副醉得不轻的模样,也没心思跟唐尧周旋,把季云栩整个人横抱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回了车上。

  季云栩把脑袋埋进后座的抱枕里,嘴里絮絮叨叨说些什么,江柏承有些无奈,凑过去把他的头从抱枕挖了出来,才发现他在骂人。

  “狗东西,从此以后……我跟你一刀两断……”

  不用细想,江柏承也知道他骂的是谁,他不仅没感到丝毫恼怒,反而觉得这样的季云栩格外可爱。

  就在这时候,季云栩忽然睁开了眼睛,呆呆地抓着坐了起来,脑袋差点撞到车顶上。

  “小心。”江柏承连忙伸手按住他的脑袋,又帮他调整了坐姿。

  季云路双颊泛着酒后的红晕,眼神还染着些许迷离,显然还在醉酒的状态。他似乎没认出来眼前的人就是江柏承,还没等他开口,就率先提问道:“你是谁啊?怎么会在这里。”

  江柏承一愣,便顺着他的话回应:“你说呢?”

  季云栩迷糊地歪了下脑袋,仔细瞅了他几眼,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道:“你怎么长得那么像江柏承?”

  江柏承顿时觉得有些好笑,不急不慢地说:“除了我,我还想有谁?”

  季云栩呆滞半响,才听明白他的意思,语气带着些嫌弃的意思:“你少来,那狗东西那么狗,怎么可能对我那么温柔。”

  江柏承的心脏被扯了一下,回想从前的种种,忽然有些愧疚,声音染着几分沙哑,“他以前对你不好,你很讨厌他是吗?”

  季云栩半眯着眼睛,诚实地摇摇头道:“不讨厌。”

  就在江柏承的心里燃起一丝希望时,听到他下面的那一句,又被一盘冷水浇灭了。

  他说:“也不喜欢。”

  不讨厌,也不喜欢。

  江柏承猛地眨了下眼睛,勉力压下酸涩的滋味,挣扎着追问了一句,“如果他之后对你很好,你还愿意跟他在一起吗?”

  季云栩状似认真地思考一下,随即摇摇头道,“不……不愿意,我们不可能了。”

  江柏承的神情有些许受伤,声音也像含了沙砾一般:“为什么?”

  季云栩义正词严道:“因为我是人,他是狗,人狗殊途是没有好结果的……”

  江柏承:“……”

  半小时后,江柏承把季云栩送回了季家,方秋萍关切地凑过去,看着季云栩不省人事的样子,眉心微微一蹙:“怎么回事?这孩子醉成这样?”

  江柏承也不好说明情况,只是轻轻揭过去:“我先送他回房吧。”

  “行,那我去给他煮碗醒酒汤。”喝醉的人身体很沉,方秋萍自然抱不动季云栩,只能交给江柏承了。

  江柏承横抱着季云栩,熟门熟路地找到季云栩的房间,轻轻踢开半遮掩的房门后,动作轻柔地把人平放到床上。

  季云栩嘟囔了一声,抬脚在半空中蹬了几下,一副浮躁不安的模样,江柏承迟疑两秒,便顺势抓住他的脚腕,鲜少有耐心地,帮他把鞋袜脱掉了。

  把外套放到一旁时,江柏承不经意间往房里扫视了一圈,发现他房里的装饰像极了中二时期的学生,除了必要的书本以外,柜子上摆放的都是些手办和游戏人物的模型,床头柜上还放着几包未拆封的薯片。

  江柏承正欲收回视线,视线却被散落在书桌角落上的一个东西给吸引了,那是他们的结婚戒指,除了刚结婚那会儿,后来季云栩好像再也没有再戴过了。

  现在被他随手扔到一旁,显然是真的不在乎。

  想到这,江柏承的呼吸浓重了几分,心里突然变得空落落的,他看着季云栩酣睡的模样,忍不住凑了过去,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亲吻。

  或许是季云栩感到痒了,抬手拨开江柏承的脸庞,无意识嘟囔了一句:“学弟,别闹了……”

  这话宛如一道惊雷落下,江柏承的手还顿在半空中,微张的嘴唇颤抖着,心脏被狠狠敲击之后,眼睛变得空洞无神。

  他站在床边看了季云栩良久,直到门口传来脚步声,他才回过神来,轻轻帮季云栩敛上了被子,转身走了出去。

  方秋萍端着醒酒汤走上楼梯,看到他从房里出来后,脚步一顿,接着问道:“怎么样?睡着了吗?”

  江柏承回头往房里看了一眼,发现季云栩没有任何异样,才转身跟方秋萍告辞:“嗯,伯母我先回去了。”

  这两孩子闹到今天这种地步,方秋萍也不好再挽留,只能叮嘱了一句:“晚上开车小心点。”

  江柏承点了点头,木然地离开了季家。

  此时,房里的季云栩听闻窗外汽车的引擎声,忽然睁开了眼睛,眼底一片清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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