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底,沈时节接到了一个临时的出差计划。
在这之前,他和叶陶承诺过,会空出五一的假期和她去澳门,算是兑现之前她经济法考第一的奖励。
他不想让叶陶失望,和修泽据理力争,修泽轻飘飘了来了句,“我也要陪未来的女朋友,你总不能自己吃饱了,让兄弟我饿着吧?”
极度无耻的一个理由。
沈时节气得头疼,但他的确还得借助许氏的实力。人在屋檐下就不得不低头,他无话可说,和叶陶说了情况后,叶陶没什么意见,她向来都很懂事,不拖累他。
出发前的晚上,叶陶趁机偷跑了出来帮他收拾行李,只是去一个星期,又是夏天,沈时节本没什么可带的,可叶陶执意让他把贴身洗护用品都带上。
沈时节有时候挺不理解女孩子的脑回路,这些东西明明酒店都会有提供,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
叶陶给出的理由也很一言难尽,她说,“用了别的,你身上的气味不就变了吗?”
他想说,我们是人,不需要靠气味辨别自己的配偶,不过忍住了,没说,带着就带着吧,她喜欢就好。
他就撑着额角,看着叶陶为他跑前跑后,眼底有灼灼的光。
已经到了夏天,天气渐渐热了起来。
叶陶换上了舒适的家居服,宽大的T恤配着棉短裤,因为上衣过长的缘故,看上去多了几分诱惑,她人瘦却不干瘪,两条腿笔直匀称,就这么暴露在沈时节面前,多少让他有点心猿意马。
他给自己倒了杯冰水,悠闲地喝着。
叶陶看收拾的差不多了,去了客厅,声音有点不自然,“还有内衣,你自己记得带。”
“好。”
“我是借扔垃圾的名义跑出来的,不能久待。”
“嗯。”
“那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哦。”
叶陶作势走了两步,心里被要分开一个星期的事弄的心情很低落,偏偏那个人在知道自己要走后,也没点表示,不甘心,她回了下头。
沈时节就像是躲进丛林窥探着猎物的猛兽,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他知道叶陶不会真走,所以当叶陶回过头看自己时,他丝毫没有讶异的表情。
他气定神闲地冲她招手,“过来!”
叶陶就真的乖乖走了过去。
沈时节又拍了拍自己的膝盖,示意叶陶坐上来。
叶陶两条腿分开在他身体的两侧,头枕着他的肩,在他颈窝间深深吸了一口。
沈时节好笑着说,“就一个星期而已,不要弄的这么伤感。”
嘴上这样说,但被叶陶影响着,自己也有了不舍的情绪,他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一遍又一遍的摩挲着,声音暧昧道:“以后,不要穿这么短的裤子。”
叶陶的手缠着他的脖子,用声音磨着他,“我故意的。”
在家穿的是长裤,来找他,特意换了件短的。
“干嘛?诱惑我?你知道的,我一把年纪了,经不住诱惑。”
“就是让你看得着,却吃不着,惦记着。”她话里有些小得意。
“从哪学的这些?”
“我表妹。”
“那个还在看动画片的小屁孩?”
叶陶没忍住笑了下,提醒他,“我表妹只比我小一岁,而且那叫动漫。”
沈时节沉着声音说,“以后离她远点。”
“你总是这样,让我离这个远点,那个远点,其实我最应该离得远远的人是你,从来没有人像你一样,可以让我难过这么久。”叶陶的手在刮着他脖子后的皮肤,看着上面留下泛白的痕迹。
沈时节顿了下,亲了下她的脸,“对不起。”
叶陶没想让他真难过,从他肩上起来,看着他,“都过去了。”
沈时节勉强笑了,“那天你在学校问我后不后悔。”
叶陶说,“你说你不后悔。”
“对,推开你我不后悔,我后悔的是,没有在发现对你动心的那一刻,就立马辞职,来到你身边。”
他说得动情,眼里有熠熠的光。
叶陶听得也很开心。
她在他唇上亲了口,末了,还故意地伸出舌尖在他的下唇上舔了舔。
沈时节几乎都被这个女孩弄的没脾气了。
她能一句话让你心情沮丧,又可以一个动作,把你撩得燥热难耐,像一根轻柔的羽毛扫过心间,很痒,却又够不着。
他喉结滑动了下,声音喑哑,“又欠收拾?”
手也乘势摸到了她的大腿,滑得像丝绸。
叶陶从不怕他的威胁,故意睁大眼和他对峙,她就是这样,骨子里还带着小时候的反叛,多数被遏制住了,但偶尔也会冒出来几次,就像现在,她偏过头凑近他,和他离得很近,偏又不亲上去,眼神还挑衅似地盯着沈时节的眼神,抬了抬眉,明晃晃的告诉他,谁收拾谁还不一定呢?
被扔在一旁的手机忽然响了下,两人仓促地结束了刚刚无声的对峙。
听着铃声,叶陶知道是自己的电话,她从沈时节身上下来,找到手机。
看清是谁的电话后,她有些心虚地瞄了一眼沈时节,刻意压低了声音,“喂,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她边听边按手机侧面的音量键,调到了最小,不想让沈时节听到内容。
“哦,那天我有空。”
是董书的电话,她琢磨了下,还是去阳台上说比较好。
只是还没起来,肩膀就被沈时节按住,他力气大,叶陶觉得自己被钉在了沙发上,动弹不了。
沈时节用口型示意她,按免提。
叶陶选择没看见,傻子才按免提呢。
董书在问她五一的安排计划,她摸不准他的意图,想着如果他约自己出来,自己一定会义正言辞的拒绝。
可若是被沈时节听到,或许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刚这样想着,腰上一凉,一只干燥的手抚了上去。
她突然吸了一口气,瞪了沈时节一眼,像在警告他。
沈时节翘了翘嘴角,以其人之道还之彼身,忽视她的诉求。
手中的动作却越来越过分,在她腰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玩弄了会儿,觉得没意思,开始顺着腰线往上。
从下而上的推开阻隔。
奇异的感觉让叶陶无所适从,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被绷成了一根玄,随着他的动作越来越紧,几乎要断开。
她头昏脑胀的,已经听不清董书在说什么,全部的意识都在沈时节的手心。
她推他,推不动,都快哭了,草草地和董书那边说“好”后挂了电话,对上沈时节又没长脊梁骨的求饶,“我错了,真的错了。”
沈时节却不停,从右边摸到左边,很柔软的触感,比想象的还要软,虚拢在手心里,轻揉慢捏着,感觉到她略显急促的呼吸后,喉咙阵阵发紧,想把她压在沙发上,忍住了,怕吓着她。
原本他是想惩罚她,但现在看来,不知道是在惩罚她还是惩罚自己。
他看着叶陶咬着唇眼睛都红了,终于低笑了下,收回手,在她唇角流连了会儿后,替她把内衣整理好,额头压着她的额头,“人长得瘦,却不小……果然是该长的都有长。”
叶陶一下下的抿着唇,默不作声地把T恤拉到最下面。
“刚刚是董书?”
“嗯。”叶陶都不敢看他了,脸红得好像打了层柔光。
“他说什么?”
“好像说五月三号有个聚会,问我要不要参加。”
“哦。”这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不是两人单独见面,沈时节觉得没追问的必要。
他想起来再给自己倒杯水。
叶陶却用手勾住他的脖子后,人也贴了上去。
“怎么了?”沈时节托着她的后脑勺。
叶陶的声音闷闷的,“我以后再也不逗你了。”
“知道代价了?”
她动作很小的点了点头,那样的代价很不好受,现在那里还有点涨,有点疼。
她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只是想抱抱他,这个第一个和她有过亲密接触的男人,顺便告诉他,“我爱你,沈时节。”
*
沈时节不在的日子,叶陶也没有闲着,依旧每天都在忙碌,三点一线的奔波着,为自己的生活在努力。
学校那边看到沈时节已经很多天没有出现,多了很多流言蜚语,不过叶陶不在意,他们会在约定好的时间视频、聊天,其它时间会顾及着对方,不做打扰。
五一假期,难得的大家都有空,一家人推着外婆在外面疯了两天。
叶陶惦记着董书说三号有聚会,她那时被沈时节弄的没办法集中注意力,隐约是听到了林灿的名字,她不想和董书有额外的接触,没去求证,就等着三号。
地点董书当天发给她了。
到了约定的地点,她果然见到了林灿。
小半年未见,林灿有点拘谨。
所谓的聚会也只是他们仨个人而已。
林灿是被董书热情邀请过来宜城玩的,说是回报他在桐洲对自己的招待。
宜城林灿也没来过,心里确实也对叶陶没放下,还有学校内关于沈老师和叶陶的各种猜想,种种原因促使他点头应下了。
林灿已经在这边玩了两天了,董书的的确确也尽到了地主之谊,好吃好喝的陪了他两天。
董书原本是想叫上叶陶一起的,可那天打电话听的出来叶陶一直在敷衍他,他了拉不下这个脸,退而求其次说聚会骗她来。
现在三人找了一家很有特色的餐厅在吃饭。
董书和林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叶陶则在看着手机,因为她刚一坐下,沈时节就给她发了定位,是在宜城机场。
也就是说沈时节此刻人已经在宜城了,比计划提前了一天回来。
叶陶大喜过望,告诉他自己在和同学吃饭,好像这家餐馆的位置正好在机场回家的路线中,他可以顺便过来捎上自己回家,于是也把自己的定位发给了他。
沈时节说好,还特意嘱咐她,不用吃太饱,回家再陪他吃一顿。
她答应了。
这样一来,就彻底把对面的两人给忽视了。
董书不耐烦地用筷子敲了敲盘子,清脆的声音让叶陶抬起了头。
“林灿在问你有没有读研的计划?如果有,考虑哪一所学校?”
叶陶笑笑,把手机扣在餐桌上:“不好意思,刚刚在和我男朋友聊微信。”
林灿难以接受,“男朋友?不会是……”
没问出口,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董书虽然也有暗示过,但他始终觉得不可能。
“你也认识的,是沈时节。”叶陶坦白道。
林灿吓得猛地咳了几声,“沈、沈老师?”
叶陶面色淡然地陈述着一个事实,“他现在已经不是老师了。”
这绝对是在挑战着林灿能接受的极限,他缓了缓,艰难地消化了这个晴天霹雳,“所以,学校那边传的都是真的?沈老师真的因为你才离开了学校?”
叶陶点头。
林灿呆若木鸡,仿佛快要入定了。
“太疯狂了,这他妈太疯狂了。”他忽然拔高了声调,惹得不少人扭头过来看。
董书冲周围的抱歉的笑了笑,然后给林灿碗里夹了一筷子菜,“吃菜。”
林灿盯着董书,“你不觉得疯狂吗?那个人曾经是她的老师,还有,我们学校所有的人都以为他是叶陶的一个远房叔叔……你也见过的,就是带着我们去海洋公园,逼我们坐跳楼机的那个……你还跟着叶陶喊他沈叔叔……”他都快震惊的语无伦次。
董书淡定道,“我当然知道他……”他的嘴角扬起轻蔑的弧度,“可是他们现在已经不是师生关系了,而且他们根本上也没有血亲关系,那只是个美丽的谎言。”
林灿嘴角扯了扯,没说话了,不过看着叶陶的眼神倒是多了丝厌恶,当初喜欢她,就是喜欢她身上的那股干净,可从这桩桩件件的事来看,她未必是想象中的样子。
一顿饭吃的不欢而散。
结束后,董书去买单,林灿去了洗手间,叶陶走之前看了下菜单,知道这一顿花了多少钱,这一顿于情于理都应该由自己来出,只是不想让董书面子上过不去才没抢着给钱。
她在走廊外,把钱给董书转了过去,顺便和他说自己先走了,就不等他们了。
刚点了发送,手机就被一只手抽走。
属于他的气味迎面扑来,这就是坚持用同一款洗护用品的优势。
不用看,光是闻着味道就知道是他,比自己预想的快了不少,她刚刚还想着要不直接去路边拦他好了。
沈时节在她额头上敲了下,“怎么一顿饭把你吃得这么无精打采?”
叶陶一见到他,被林灿刺痛的心就委屈极了,扁了扁嘴。
沈时节的心一下子就软了,拉过她的手,捏了捏,“没吃饱?”
叶陶瓮声瓮气地,“我们真的做了天理难容的事吗?”
沈时节不懂她话里的意思,“什么?”
“就因为你曾经是我的老师?可我已经成年了,不是不懂事的中学生,这里是在大学,是个连结婚生子都被允许的地方……”
“陶陶,谁来指责你了?告诉我!”沈时节目光一沉。
叶陶摇摇头,眼睛红了。
“沈老师?”
林灿的声音由远及近,“真的是你?”
惊愕的、难以置信的。
忽如其来的声音,对方还是自己曾经的学生,意料不到的沈时节第一反应就是松开叶陶的手,抄进西装裤的口袋。
再抬眸看向林灿,面上毫无破绽,就好像还在桐大,走在路上偶遇到了,他朝林灿微微颔首。
叶陶看着自己悬着的手,眼睛在发酸。
她忽然明白了,原来不止是别人,连沈时节自己也这样看,觉得和自己在一起是件很难堪的事。
所以在过去的时间里,她准备把两人的事告诉舅舅时,他才极力阻止,用还不是时候来搪塞她。
她忽然懂了,他和她在一起,从头到尾都是一段不应该被祝福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