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担了禽兽之名的人，再也没多余的耐心和脑回路相当清奇的人解释，直接沉着声音发号施令，“二十岁女孩，身高一米六多一点，偏瘦，洗漱用品最好都是柠檬味的，其他的你看着办，半小时后送过来。”
说完，也没听那头的回应，直接挂了。
反正有回应的话，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听多了伤身。
到房间再看了一眼叶陶，也没那么老实，不过相对于沙发的狭小，他的床可滚空间大，叶陶一时半会也滚不到床下。
他看着时间，开始准备午餐。
刚把要用到菜洗好，门铃这时候响了。
他抽出纸巾边走边把擦手，打开门的一刻，他着实惊了一下。
他眉毛抬了抬，“亲自送过来？”
沈仲行西装革履，浑身透着一股精英范，他把两个纸袋提的高高的，“我小叔叔千年等一回，带了一个异性回来，我还不亲自过来把把关？”
沈时节转身就往厨房走，要不是看在那两袋子东西的份上，他会毫不犹豫地关上门。
沈仲行把东西搁下后，就开始迫不及待的在房间嗅着异性的气息，“我小婶婶人呢？”
“房间里。”沈时节说完瞪了眼沈仲行，“什么婶婶，都被你带沟去了，她只是我的学生。”
这些话，沈仲行似乎都没听进去，径直踩着步子就往房间那里走。
沈时节没好气，“病了。”
沈仲行蓦地转身，用“你果然就是个丧心病狂的禽兽”的眼神看他。
如果杀人不犯法，沈时节会用手上这把切着洋葱的刀毫无犹豫地插进沈仲行的胸口。
感受到沈时节的怨念后，沈仲行收敛了点，自顾自地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气泡水，打开，他依着流理台，看着在沈时节手中变成一条条粗细均匀的丝的洋葱，还是忍不住好奇，“哪里不舒服？那里？早说啊，来时我就带点药了，再说了，你一个男人，怎么就不能温柔点？就算是第一次开吃，激动在所难免，但也给人点时间，不要总想着一口吃净。”
冰冷的刀锋插进剩余的洋葱里，沈时节随之抬起头，漠然看他。
人对危险的感知是灵敏的，沈仲行一个激灵，识趣地在嘴边做拉链的动作。
沈仲行超朝大门的方向努了努嘴，意思是你可以走了。
沈仲行仰头喝了一句气泡水，“别啊，我还开着会呢，你一个电话我就赶过来了，结果人没看到，还饿着肚子。”
说完，还假模假样地揉了揉肚子。
沈时节冷冷道，“如果你肯把多余精力放在工作上，就不至于连对付一个沈仲衡都需要求我帮忙。”
明明是恨铁不成钢的话，却蕴含了一丝威胁……沈仲行听后舔了舔后槽牙，缄默了几秒，“行，我走。”
走了几步，就跟换了张脸似的，很正经地说，“但我还是要说一点，你给病人弄牛排当午餐，不合适吧？无论伤在哪，都不合适。”
确实不合适。
沈时节独自生活惯了，缺乏照顾人的经验，就算是亲如外婆，他也是通过请保姆和护工这种方式来分摊他的义务。
而现在……他觉得自己是疯了才会把叶陶带回家。
可当时，是真的有一股很强烈的责任感在冲击着他，让他在短暂的挣扎后，作出了这个决定。
他上网开始搜索怎么照顾病人的饮食，给出的答案五花八门，还有的直接献出了视频。
沈时节有认真的看，不过似乎除了开头的“这很简单”之外，他什么都没听懂。
他仅有的厨艺也只是会做点西餐，而他的家里根本没有一粒米。
只好订了外卖，最养胃的小米粥，还有很好消化的面食。
做完这些才注意到被冷落搁在一旁的纸袋。
不久前给叶陶拖鞋的时候，他看到叶陶穿着的牛仔短裤，就想到一定不会舒服，才会急不可耐地让沈仲行帮忙，忙是帮上了，但不体统的话也没少说。
他有点庆幸这时候的叶陶是睡着的，不然以她的性格，在听着这些话后，肯定会躲自己远远的。
一个袋子里都是洗漱用的，按照沈时节的吩咐，都是清新柠檬味的，还有一双粉色的拖鞋。
另一个袋子……当沈时节把一件黑色镂空蕾丝裙给拽出来时，整张脸都黑了，充满诱惑和情.欲的一件衣服在他看来就是衣不蔽体，他闭了闭眼，深呼了一口气，然后从里面摸出一件黑色丁字裤……顿时就炸了。
几乎同时，手机里进来一条微信。
来自不知死活的沈仲行：忘了说，我有惊喜送给你。
惊喜？
沈时节看向被丢在一旁叠加在一块的黑色套装，心想，这可真够惊喜的。
大概是想看那个浪蹄子还能送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惊喜，在明知自己会被气得半死的前提下，他还是伸手把压在下面的睡衣拿了出来，可能是黑色蕾丝给了他过于大的冲击，这件浅灰色低胸绸缎睡衣就显的正常很多，不过后面又捞出一个兔尾巴是什么回事？还有铺满了袋底的计生用品又是怎么回事？
沈时节觉得眼前一黑，眼前的东西都在晃。
当下就把沈仲行拉黑再见。
他躺在沙发上，揉了揉眉心，长长地叹了口气。
本来没什么，却被沈仲行这些东西弄的很别扭，心里不舒服，总觉得自己很糟糕。
胸口也跟着闷闷的。
忽然，他听到门锁扭动的声音，心中警铃大作。
几秒后，叶陶光着脚走了出来，看到了以一种很怪异、极其扭曲的姿势趴在沙发上的沈时节，她吓了一跳，“沈老师？”
沈时节并不打算起身去招呼自己的学生，黑色蕾丝磨着他的脸，很痒，“怎么了，陶陶？”
“你没事吧？腰不舒服吗？”
“没事，就是这样趴着会舒服一点。”沈时节违心地说。
叶陶不放心，这个姿势怎么看都觉得一定不会舒服，再次问，“你真没事？”
沈时节：“我很好。”
就是心跳有点快。
“哦，就是我好渴，想喝点水。”叶陶倚着门框，有一点晕。
沈时节：“水在厨房里，我现在不方便起来，你能自己去倒吗？”
“可以。”叶陶强撑着，扶着墙勉强往前走，幸好屋子虽大，但家具很少，足够宽敞的空间，她没有经过任何磕磕碰碰顺利到了厨房。
开放式的厨房，一切尽收眼底，她给自己倒了杯水，想问问沈老师需不需要，一回头，就看到沈时节抱着一堆东西塞到旁边的袋子里，很急，掉了一件他都没注意到，然后东看西看，似乎在找一个合适的藏匿地点，最后把东西塞到沙发下面。
叶陶静静地看着，没吭声。
她来已经很麻烦沈老师了，他一个成年男人，有不想让自己看到的东西很正常。
她看沈时节做完这些，额头都冒了汗，于是倒了杯水送过去。
沈时节接过水的同时看到地上遗留了一件罪证，他起身，借托着叶陶胳膊扶她坐的姿势，用脚把它踢进沙发下面。
等做完这些，沈时节整个人都不好了，他觉得他需要先洗个澡。
叶陶不是个爱八卦的姑娘，看到了也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陶陶，午餐我点了点粥，比较适合你现在的情况。”
“谢谢老师。”
“还有什么想吃的？虽然我不会做，但我可以替你跑腿。”
“我什么都可以。”
真是个很好照顾的病人。
想着可能沈时节现在更需要时间和私密空间来隐藏一些不能被她看见的物品，她喝完水坐了会儿就又回床上躺着。
外卖到了，才再次起来，客厅果然已经没有乱七八糟的东西了，连带着刚刚看到的两个纸袋也不知所踪。
喝完粥后她整个人都跟泡过澡一样，浑身是汗，人更是什么力气都没了，明明困到了极点，但就是睡不着了，在床上辗转。
沈时节来看过几次，她都闭着眼装睡糊弄了过去。
到了四点钟实在困倦的不行，她尝试着做一些简单的运动，好让自己能昏睡一场。
最好是睡上三天三夜，熬过这场流感。
她做仰卧起坐，一趟下去就再也起不来，不甘心，背贴着衣柜，又做起了深蹲。
刚蹲下去，重心不稳，一头栽到了地上。
这声响惊动了在书房的沈时节，他开门进来，连忙把叶陶给扶起来，看到她额头嗑青了一块，下意识地用指腹去揉了揉，柔声说，“你要什么可以直接和我说，不用不好意思。”
离得很近，浮动的气息吹拂在叶陶耳边，她稍稍偏过头，看见他绵长的睫毛在眼底拓下一层薄影。
叶陶躲了一下，避开他的手，“我只是想起床活动一下。”
沈时节注意到了叶陶的规避动作，垂下手，默了片刻才开口，“这样吧，我们做个等值交换怎么样？现在你生病了，身边没有亲人朋友，只有我，你就把我当作亲人，可以向我提出任何要求，你不用觉得为难和亏欠，我也不是平白无故做这些，作为交换，”他浅浅了笑了下，“作为交换，等我老了，无儿无女，孤苦伶仃，到时候我生病了没人照顾，到那时候叶陶你无论人在哪里，有多忙，都要回来照顾我好不好？”
令人轻松的语气，听上去完全等值的回报，虽然遥遥无期，却是最容易让叶陶接受的方式。
叶陶眨了眨眼，“我真的可以提任何要求？”
沈时节点头，“当然。”
“我不想喝粥，我想吃生煎包还有煎饺，还想吃卤牛肉，香辣味的鸭脚，荷叶鸡……还有，”叶陶顿了下，像是被水浸润过的眼眸闪现一丝祈求，“我想你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