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凛是自己来的。
方才闲暇, 他跟温栀发微信时温栀便告知了他今晚她和黎梨出来吃饭，顺带发了餐厅和定位。这会儿开完会，他直接遣散了司机和萧霖独自开车过来。一道上收获不少亮晶晶的视线。
看见他来, 温栀也微讶, 连忙起身往里坐给他让位置。
肖凛直接散漫坐下了，手臂自然而然虚揽住温栀的背，“又说我什么坏话了。”
黎梨便挑衅似的朝他一笑, “你也知道说不了你什么好话呀？”
肖凛不在意地一嗤，“就你。”
他语气听着像鄙夷，黎梨脸色一瞬就阴下来, 仰着下巴道：“我怎么啦？我年轻漂亮美貌如花！你嫉妒？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肖凛笑得更深，“你给我吐一个瞧瞧。”
“……”
这会儿温栀已经从自己餐盘里的串串里挑出一些他爱吃的，放在多余的盘子里递给他。他们俩说话间还招手唤服务生拿菜单。
突然多了一张嘴，这些量肯定是不够他们俩吃的, 温栀亮着眼睛把彩带给他笑眯眯道：“阿霖！你看你还想吃点什么？我们再加。”
肖凛却不看菜单，看她。
他用环着她背脊的那只手抬起来捏捏她的脸蛋，唇边笑意温浅, “宝宝给我加，我老婆加什么我都爱吃。”
“那我可自己选啦！”
“好。”
黎梨就看着他们两个笑眯眯腻歪歪地谈话……肩膀一抖简直要抖下一身的鸡皮疙瘩。
嘶！
“恋爱的酸臭味……”
肖凛眉梢一挑看她，“你嫉妒？”
“哈！”黎梨仿佛听到一个笑话, “智者不入爱河，王八不吃秤砣，嫉妒你？”
温栀终于森森从菜单里抬起脸, “谁是王八谁是秤砣！”
肖凛一瞬噗嗤一声掩唇忍俊不禁。
“……”黎梨瞪着眼睛默了一下才像顺小动物毛似的伸手摸了摸温栀的脑袋瓜, “误伤, 是误伤。”
温栀蛮不乐意噘嘴朝她一“哼”。
夏季夜风舒缓，湖边夜灯通明。远处的小提琴乐优雅悠扬。
加好餐, 黎梨绷着脸说起他们俩在一起的事儿。
“诶，我可警告你，好好对我家栀子啊！”她正襟危坐神色肃穆仿佛位大家长，“要是让我知道你有什么骗我家小栀子对不起我家小栀子的，我可饶不了你！”
肖凛正倒可乐的手顿了一下马上继续倒，瞟她，“现在是我家的。”
黎梨“嘁”他一声。
又说起推荐她出演《倾国策》的事，黎梨方才的昂扬气势不觉有些弱了，到底也算是一个恩情，即便是感谢也总不好态度理直气壮的。她轻咳两声囫囵着语气说道：
“那个……推荐我演《倾国策》的事……也谢了昂！不过要我说，还是你那个老板肖凛有眼光！不然就凭你一个小助理的推荐，哼！”
肖凛不咸不淡地看她一眼一哂乐了，难得没回怼她，“他确实有些眼光……”
嘀咕这句话的时候却是偏头看向温栀。
温栀正大口撸着串，没把他俩的话当回事，她白皙的小脸被串签曾得左一道辣酱右一道孜然。在他转头看向自己的时候也对他绽开一个傻笑。
肖凛不觉轻哂，抽了张餐巾纸给她擦脸，“怎么吃的，花猫似的。”
温栀嘿嘿傻笑两声仰着脸任他擦。
黎梨听他难得没怼不由也有点微讶，心道这人总算识点相。某一瞬突然又想到什么一抬手就要朝肖凛的肩膀拍过去，“欸！话说——”
肖凛一瞬几乎是条件反射般一拢眉，下意识伸出一根手指指住她的手。
黎梨手一顿就僵在半空中几秒很快讪讪缩回去，笑，“哎呦这都多久了，你怎么还……”
肖凛不冷不热，“你还是留着手劲儿去打冷嘉星吧！”
往死里打，打晕他！
打死才好。
黎梨：“……”
很快加的餐上来，远处的小提琴乐也变了曲。湖边周围人来人往气氛热络。
另一个穿着西装的身影过来取等位号码时，肖凛这边已经吃上。他随意抬眸间一眼看到不远处那个身影时，突地一定！
……萧霖？！
他怎么在这儿！
可别让温栀看——
这头的萧霖取完号了，转身时，目光也一瞬同肖凛在半空中相接。
？
他也一瞬像发懵，脚步刹那定在原地，在看见他身边和身前的两个人时一时有些无所适从。
而温栀在抬头间已经跟着肖凛的视线看过来，望见萧霖的刹那，讶了下立道：“肖总？”
肖凛心头咯噔一声手不禁捂了捂额，心道完了。
还是被看见了……
黎梨顺着她的目光懵懵回头看。一瞬间，萧霖就跟一双明艳而灿亮的眼睛相碰撞。
……
湖边的夜灯是五彩的，亮如白昼缤彩纷呈。黎梨的身后恰好有一束金黄的光，光亮将她整个人的周身都包裹，她整个人也像在发光一般，漫身镀着光边。
她太漂亮，雪肤红唇，眸光星亮。安静坐在那儿，像一副色彩明艳的泼墨画。
黎梨的视线一瞬也落在萧霖身上，瞳孔化开一抹稍讶神色。
不远处的男人一身灰西装，穿得很板挺，衬衫扣子一丝不苟，领带摆摆正正。是个很高瘦、很周正的男人。
他长相也清隽斯文，肤色偏白，眉宇从容温和，像缕温度怡人的风。
温栀这会儿的惊讶已经要突破天际了，忙搡着肖凛上前。
快去快去啊！你大老板诶！
就算不能邀请他坐下来一起吃，好歹也要打声招呼的吧！
肖凛浑身上下几乎连头发丝都在抗拒，毫无他法，只好起身走到萧霖的面前。
“你怎么来了！”
“我不知道你在这儿啊！”萧霖也一脸艰难。
他们两个高高大大又相貌极佳的大男人站在一处，极其引人注目，周围很快便有不少人止不住地瞄着眼睛往这边看。黎梨也趁空飞快问：“诶诶，栀子，这谁呀？”
“就是君晟肖家的那个，肖凛！”
黎梨心口一顿。
说话间肖凛已经带着萧霖回来，既然已经碰上了，那只能见机行事见招拆招。他让萧霖稳住心态随即应对。
萧霖硬着头皮只好点头。
看见他来，温栀和黎梨立刻起身。温栀礼貌地笑着朝他伸出一只手，“肖总您好，又见面了！没想到在这儿碰到您，十分荣幸！那个……现在人多，您要是不介意的话，坐下来和我们一起吃吧！”
萧霖见状连忙也伸出一只手来同她一握，颔首的高度比她还低些，忙说：“温小姐您客气！那个……我就不打扰你们吃饭聊天了，还是你们吃吧！”
“不打扰的不打扰的！”温栀一听连忙招手唤服务生加张凳子，萧霖见状又赶紧摆手唤服务生不用了，两人又互相客气起来。
“别别别，肖总，真不打扰的！我们其实已经吃得差不多啦，倒是让您坐我们这残羹剩饭的桌子怕委屈了您，您坐吧坐吧！”
“别别别，真不用了温小姐……”
“别别别……”
“别别别……”
“别别别……”
服务生一左一右看着他们两人头快晃成拨浪鼓。肖凛：“……”
又拜上了是吧？
他阴着脸低咳了声，然后拿起桌上的一杯雪碧一饮而尽，郑重放下，“当”地一声，正好打断他们俩的话。
“……”
温栀和萧霖懵登对视一眼才恍然感觉都太客气了，讪讪地又互相礼貌地笑笑终于落座了。温栀不悦地扯了扯肖凛的衣角。
你刚刚是干嘛呀！什么态度。
肖凛铁黑着脸。
萧霖只觉得满头大汗。
餐桌是四人桌，温栀和肖凛坐在一边，萧霖自然只能同黎梨坐在一侧。
坐下时，萧霖鼻息间若有似无地荡过一丝似有若无的香水味。
很轻微，像掺了甜糖的玫瑰。
他垂在外侧的手不由自主捏紧，始终不敢偏头看。
黎梨坐在他身边无端的也有些紧张起来。这可是大佬啊！万亿大佬！
还是给她这只千里马机会的伯乐、钦点她的大恩人！
她舔舔唇角拿起翻开保温杯盖给自己倒了一盖水，双手捧着面向他，“那个……肖总！”
听见她说话，萧霖一顿，僵硬地转过来面对她。
他甚至不敢看她的眼睛。
黎梨以水代酒，“肖总您好！我是黎梨，听说，这一次能让我出演如笑这个角色……是您钦定的！”
她深吸了口气缓解紧张。
“我……明天马上就要进组拍摄了，所以不能喝酒，就以水代酒！先谢谢您！”
萧霖喉结艰涩地滚了滚用余光瞟肖凛。肖凛蹙着眉，只是默不作声地跟他向黎梨的方向挑了下眉。
意思是，快收着。
他别无他法，只好叹了口气伸手拿杯子，一抬手，就顿了下。
哦对。
他后来的，没杯子。
黎梨见状赶紧将自己那个没用的杯子拿来递给他，同时给他杯里倒了杯水。萧霖拿起杯子刚喝了口，下一秒——一口水就尽数全喷出来！
“咳——”
他整个人也开始剧烈咳嗽，伏在桌上面色通红。
烫。
黎梨也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什么，连忙放下杯盖一手拍着他的背一手给他递纸巾，“不好意思啊……”
“那是我……平时泡枸杞的保温杯，我给忘了！不好意思肖总！我……”
“没事没事……”萧霖接过纸巾朝她摆摆手，终于狼狈抬眼看了她一眼，却哑声说：“刚刚弄脏你衣服没有？”
黎梨怔了下才抿唇亮着眼睛笑着摇摇头。
……
等这场混乱尴尬不堪的饭终于吃完了，肖凛借口还有场会议匆忙拽着萧霖便走了，他要马上带他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坐在车上，萧霖还在讷讷发怔像缓不过神。
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某一瞬他还自己低着头弯唇轻笑。
笑得一脸傻模样。
肖凛开着车，数次透过后视镜往后瞄，看他这样子不禁紧蹙眉，“你中邪了？”
回过神，萧霖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会儿的表情可能不大好看，忍不住往前探了探身靠近驾驶位靠背，“哥，她……是谁啊？”
肖凛面无表情，“刚不是和你说了么，黎梨。”
“不是……我知道她叫什么名字。”萧霖双手紧握似是有些拘谨，微低了低头，“我是说，我是说她……她……”
肖凛明白他想问的是什么，但他有个更想问的问题，“看上了？”
“不是！不是……”萧霖一听更紧张了，连声否认，可却越说越磕巴，脸色也越来越红，“我就是……就是……”
肖凛瞄了眼他这样子不禁轻哂，说：“工作以外的私生活我不会干预你，但是有一个事。”
“黎梨是艺人部马上要签的新人，如果要谈恋爱对她肯定会有影响，你多注意。”
萧霖闻言头渐渐低下了，也不知道是想到什么，神情像有些落寞。
“还有……”肖凛这时也深叹了口气，想到一个令自己也很头疼的问题，叹息说：“身份的事，你可别搞我啊。”
-
温栀这边面对黎梨也发现了一件事。
肖凛萧霖一走，道边就只剩下黎梨和温栀两个，黎梨义愤填膺，“他居然不送你？！”
“阿霖工作忙嘛！你没看肖总也是，饭都没怎么吃就得回去开会了。”
她挽住她的手臂，“不过这样正好呀！我们两个就能一起散步回去啦！本来等你明天一入组我们就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聚了，趁现在好好聚聚！”
说的也是。
黎梨被说服也笑眯眯挽住她的手，两个小姐妹就开开心心的结伴往回走。
然后，回去的一路上。
温栀便总听见黎梨时不时地问起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栀子，你和这个肖总……见过几面呀？
栀子，你和这个肖总熟吗？
这个肖总……他人怎么样呀？
肖总他……有女朋友吗……
“停停停！”问到女朋友，温栀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一脸诡异地眯眼盯着她。
“不对啊，梨子，你今天是什么情况，三句话不离肖总，你……该……不……会……是……？”
“哎呀什么什么啦！”黎梨挥手打断她的猜测眸光闪烁轻咳不看她，“我这不是想着，人家给我这么一个机会让我上镜，对我来说也是个大事，怎么着也得好好感谢人家一下报答报答……”
“把自己送过去报答他一个女朋友？”
“……”
黎梨脸一阴嗔怪瞪她。
温栀不禁噗嗤一声笑了。
“哼！”傲娇地气她一声，黎梨一扭头径直往前走，不理她了。
入夜的帝都城灯火繁华，道上车水马龙，街边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好啦~！”温栀往前追了两步捏捏她的脸颊轻哄她，黎梨还是扭着头不理她，温栀只好道：“那我回答你的问题。”
温栀说，她和肖凛不算熟；
尽管萧霖如今是他的助理，但她其实也知见过他两面，今天才正式说过话；
她也不了解他人怎么样，只知道他学历很好，是哥伦比亚大学的研究生。人应该很大方，借车借表卖手机。哦，就是对表比较看重。
不过霍靳琰他们对他的风评好像不太……
另外至于他有没有女朋友，温栀表示还真不知道。
但是从没听阿霖提过，应该……
黎梨听着听着唇角已经不受控地微扬起来，温栀望着她这神色倒有些担忧，“不过，梨子，你突然对这个肖总这么的……上心！到底是因为他是肖凛很有钱还是……”
“才不是啦！”黎梨立刻一扬手严词否决掉她的话。回想起刚才那一幕，还是又激动又欣喜，眼睛里都要冒出泡泡。
“可他问我衣服脏没脏耶！”
“他都不顾自己有没有烫到，就问我衣服脏没脏耶！”
“他好贴心呜呜呜……”
温栀皱着脸用看傻瓜的表情看着她摇摇头，许久幽幽一叹，“算啦算啦，反正是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多看着办！不过有句话，我原封不动还给你！”
“什么？”
“恋、爱、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