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诺抱着段星舟哄了一路, 还如实告诉他，是因为提到了他，所以自己才会那样笑。可他看起来还是不高兴, 醋劲儿久久不散。
第二天一早程诺喊他起床出去玩儿, 他不肯起来，闷声道:“我不出去, 出去了你对我一点都不好, 还跟别人有说有笑。”
“那你以后一直呆在家里？”
“嗯。”段星舟抓住他的手：“我们以后都在家里，哪儿都不去。”
段星舟说这话不是在开玩笑, 他很有可能是真地这么想。
程诺之前就觉得他的占有欲强得有些过分了，没想到现在还越发严重了。
程诺俯下身, 摸摸他脸颊，声音温柔却神情严肃：“星舟，我可以纵容你, 但是你也要讲讲道理好吗？”
“我不要讲道理。”段星舟瞪大眼睛委屈地盯着他：“我就是不想看到你对别人笑，对别人好，我只想你对我这样。”
“我对别人笑，对别人好，是因为客气，因为礼貌。”程诺对上他，当真是耐心渐长了。他抿唇浅笑，深深地望着他道：“可是我对你好, 对你笑，因为我喜欢你呀，你跟别人是不一样的。”
段星舟还是不开心：“客气礼貌, 也可以不用那么笑, 不用说那么多话。”
再这么胡搅蛮缠下去, 他能磨到中午了。
程诺收起唇边的笑，板着脸：“段星舟，起到底起不起床？”
“我起，我起。”段星舟见势不对，一骨碌爬起来。边换衣服，边用眼睛偷偷观察程诺的脸色，委屈地扁嘴：“你又凶我。”
程诺刚才本来就是故意的，态度立马又软下来，凑过去亲亲他的嘴巴：“快点穿好衣服，今天不打球了，我带你去别的地方玩。”
不过这天的行程还是泡汤了，因为陆容突然派人来要把段星舟给接走。
段星舟拽着程诺死活不肯撒手，司机却说陆容特地交代过了，只需要带段星舟一人。
程诺虽然也想陪着他，可是人家都这么说了，他犯不上厚脸皮地跟着。
安抚他好一会儿才将他给劝走了。
段星舟走之后，程诺回家了一趟，把冰箱都补充满了，又做了几个方丽红爱吃的菜，用餐盒装好后，掐着她中午休息的时间，去了她上班的超市。
母子二人久违地又在一起吃了顿饭。
方丽红这段时间人瘦了些，不过精神比从前要好很多，看起来很喜欢在这里工作。程诺吃完了也没走，坐着陪她聊天。
“小诺，你今天怎么有空呆这么久呢？”
程诺笑道：“星舟被他妈接走了，我今天就空下来了。”
难怪呢，方丽红忙说：“你难得有时间休息，就别在我这里一直拘着了，出去好好放松一下。”
“不用啦，我每天的工作就是陪着他玩儿，挺放松的，一点都不累。”
他说这话的时候也是带着笑，方丽红也跟着笑了笑，仔细打量他一番，忽然问道：“对了，你到他们家已经快一年了吧？”
程诺气息微滞，点点头：“是啊。”还有三个多月就满一年了。
“那个小少爷的情况有没有好转呢？”
“有。他现在已经恢复了很多，已经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了。”程诺顿了顿又接着道：“说不定再过几个月，他就能彻底好起来。”
方丽红只是试着问一句，没想有如此惊喜：“真的？”
“嗯。”
方丽红打从心底高兴，一来她一直都替段星舟感到惋惜，现在他能好起来，绝对是好事一桩，二来是为程诺松一口气，如果段星舟彻底地好起来，说不定很快就不需要他再继续照顾了。
“他之前两三年了都一直没见好，你一来，他就好了。”方丽红欣然道：“看来，他真地跟你有缘呢。”
程诺却从没觉得这是他的功劳：“很可能是时机刚好到了吧。”
方丽红下午还要接着上班，程诺也没继续和她聊多久就回段家了。
在院子里跟林珠打了会儿羽毛球，他热得浑身是汗，坐到秋千架上休息。
林珠进屋拿了个冰淇淋蹲在秋千旁边啃。
“你最近怎么了？都不怎么讲话了。”程诺擦着脸上的汗，奇怪地问她。
她一向活跃，话也多，可好像从段星舟好慢慢恢复之后，她就沉默了很多。
“没怎么呀。”林珠啃着冰淇淋，含糊道：“只是星舟很快就不需要我照顾了，我也该离开段家了。”
程诺愣了：“你要走？”
他跟段星舟还有林珠生活在一个屋檐下这么久，每天吵吵闹闹的过着，都习惯了。
他之前有想过自己会走，但是从未想过林珠会离开。
“我也不想走啊，我舍不得你，舍不得星舟，也舍不得……”林珠说到这里梗了梗，转过头看着他脸上的怅然，抿唇一笑：“只是，我当初就是为了陪伴星舟才来的，现在好像没什么留下来的理由了。”
程诺听着她的话，骤然觉得一阵心空。
林珠的话，何尝不是提醒了他？
纵然段星舟喜欢他，需要他，可如果段星舟彻底恢复，段家肯定是不需要他再存在的。
特别是陆容，面对他时，她那种高傲和不屑从来都是摆在脸上的。
段星舟傻着的时候，需要人时刻陪伴照顾，她或许还能为了儿子容忍，可一旦他好了，能做回那个闪闪发光的段家小少爷了，她肯定会急着把他这个跟段星舟领过证的男人当做污点一样抹掉。
他唯一的软肋就是他的家人。
当初他们利用他的家人逼着他跟段星舟结婚，到时候可能会再利用他的家人逼着他离开。
现在唯一的不同就是，他有了段星舟。
可段星舟太单纯了，他们又是他最亲的人，会明白他的处境吗？
“阿诺，你怎么了？”
程诺缓缓摇头，一语不发。
“不过我也没那么快走啦，至少等星舟过完生日。”林珠语气又变得轻松起来，伸手扒拉他一下：“星舟生日快到了，你要给他准备什么礼物？”
“不知道。”程诺向来很头疼这样的事情，轻眨着眼睛，淡笑着说：“他想要什么，就给他什么吧。”
程诺流了一身汗，实在不舒服，他决定上楼进浴室冲个澡。
他低着头，闭着眼睛，任由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自己，想把那些纷乱的思绪也给冲掉。
“阿诺，阿诺，你在哪里？阿诺？”
程诺才刚听到段星舟似乎在喊他，浴室门就突然被从外面打开了。
程诺愣了一下才转过头去，刚好撞上段星舟猛然定住的眼神。
“阿、阿诺……”
段星舟一回来家就满屋子找程诺，房间都找遍了，浴室也是顺手推开看看，门没有锁，他也没想到程诺就在里面。
水汽缭绕中，程诺就这样湿润着眼神，静静地望着他。
身上仿佛被点了一把火，嗤啦一下就燃烧了起来，段星舟喉结滚动，炽热的目光直勾勾地钉在了他身上。
程诺从容地关了水，裹上浴袍，用毛巾擦着头发往外走。
“不是说要晚饭过后才回来？”
段星舟浑身发热，根本没注意他在说什么。
在他靠近时，伸手一把拽住他，将他抵在墙面上，急切而又用力地吻住他。
程诺手中的毛巾掉在了地上，顺从地闭上眼睛。
程诺换了衣服跟段星舟下楼吃饭，林珠一直朝他挤眉弄眼，于是起身去洗手间照了照镜子。
脖子上果然有段星舟弄出来的痕迹。
段星舟到底还是年纪小，气血旺盛，一点就着。
如果不是因为还不太明白要怎么做，刚才估计能把他生吞活剥了。
现在天热了，穿的衣服领子怎么扯都遮不住，程诺索性放弃了，随它去吧，反正只要他不觉得尴尬就行了。
回到餐厅的时候，正听到段星舟要林珠帮忙准备一台笔记本电脑。
“星舟，你想起来怎么用电脑了？”
段星舟的点点头。
“不止，就在刚刚……脑子里又好像回忆起了一些东西呢。”段星舟托腮笑眯眯地望着他：“阿诺，你开心吗？”
“当然开心。”程诺温柔地摸摸他的脑袋。
照这个速度，用不了多久，估计段星舟就能跟段明昱一样，去自家的公司做事了。
只是，也不知道那个时候，他还在不在段星舟身边呢？
夜深了，程诺独自坐在院中的秋千椅上发着怔。
这原本是段星舟最喜欢的地方，现在几乎成了他专座，就连躺在床上实在睡不着，也要来这里坐一坐，透透气。
正胡思乱想着一些事情，一旁忽然传来段明昱的声音：“程诺？”
程诺缓慢地转过头去，对上他那双潋滟沉静的桃花眼。
可能是不想错过段星舟的一些变化，他这段时间忙完会经常赶回家来，虽然都是晚归早出，跟段星舟根本说不上几句话，但他还是坚持着。
可这个时候都快凌晨一点了，他居然还跑回来，程诺也是服了他了。
对他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你怎么还没睡？”段明昱迈着长腿走近了些，微微低沉的嗓音在这夜色中听起来有几分温情。
“睡不着。”程诺微微扬起脸，清润的黑眸一瞬不瞬地注视他片刻，忽然问道：“段明昱，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当初不折手段地逼我跟星舟结婚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段明昱眸光微动：“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看来，真地有我不知道的目的啊。”程诺哂然。
“我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星舟。”
“是，我当然知道是为了他。”程诺淡声道：“只是不知道，我对你们段家的利用价值还能持续多久呢？”
段明昱默然盯了他片刻，低声道：“程诺，究竟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