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闭嘴吧你!”

  林清歌一把接过手帕,捂在自己的脸上。

  四下打量了一番,林清歌发现这房间虽较她和冷凝月之前泡澡的地方小了许多,但也是五脏俱全。

  足够容纳两至三人的小型汤池,挂着衣衫的屏风,堆放着酒菜的实木圆桌以及一个光秃秃的梳妆台。

  “小心!”

  林清歌刚要往前迈步,却被慕容白一把拉了回来。

  “放心,本官有留意到地上的碎片。”

  说罢,林清歌挣开慕容白的手,绕开地上的瓷器碎片,朝床边走去。

  不过当林清歌走到床边,却有些后悔了。

  因为,床上的画面着实有些辣眼睛。

  凌乱的被褥间,一约摸三十多岁,满身肥肉的男子未着寸缕的躺在那里,下身的白浊和流动在空气中的檀腥味儿让人不用猜都知道男子之前做了什么。

  本着专业精神的林清歌还未来得及仔细查看,慕容白已经走了过来,将她挤到了一旁。

  既然有人验尸,林清歌也省得辣眼睛。

  她先是走到汤池旁,却并未在上方感到热气,她伸手试了试汤池的水。

  果然,已经凉了。

  紧接着,她走到那光秃秃的梳妆台前。

  仔细观察,林清歌发现梳妆台的一角有磕碰的痕迹。

  而且既然是梳妆台,没有胭脂水粉也就罢了,总不至于连面铜镜都没有。

  拉开梳妆台的抽屉逐一查看,在最下面的抽屉中,林清歌发现了不见的铜镜。

  不过,铜镜已经碎裂成了好几块。

  “看这铜镜的碎裂程度和碎片的完整度,应该是铜镜先被收入了梳妆台,然后梳妆台遭到了撞击,或者说是梳妆台倒塌剧烈晃动,以至于抽屉中的铜镜被摔碎……”

  林清歌一边自言自语,一边俯身蹲下。

  在距离梳妆台一丈远的地方,发现了些许木屑和浅浅的坑印。

  “看样子,梳妆台就是倾斜着倒在了这里。”

  研究完梳妆台,林清歌又来到了桌旁。

  “桌上的菜也都是凉的,且没有动太多,但明明有酒味儿却没见有酒壶……”

  说话间,林清歌隔着袖子弯腰将散落在桌边的碎片捡起一块放在鼻子下边闻了闻,“难怪这么大胆酒气,原来是酒壶被摔碎了。”

  “林大人,经在下初步勘察,死者肾气虚亏,可能是因热或流汗,腠理开泄,而以冷水沐浴或当风乘凉,乃致风邪乘虚而入,径侵肾脏。

  然后在极度兴奋、激烈的情况下,诱发了心疾,进而猝死。

  说白了,就是马上风。”

  “马上风?那就是意外死了?”

  “目前看来,应该是这样。

  还有,在下在床底发现了尚未燃尽的助兴熏香。”

  “那劳烦慕容仵作查看那熏香是否有异,另外,还得请秦汉帮个小忙。”

  说罢,林清歌指了指地上的瓷器碎片。

  “可以是可以,但是这个连同在下此次的验尸费……”

  慕容白伸出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将拇指和食指在林清歌的面前搓了搓,意思甚是明显。

  林清歌想了想,“那本官稍后再坑林墨渊那厮一笔?”

  “成交。”

  达成交易的二人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阿嚏——”

  不知自己又被某人惦记上的林墨渊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重新整理了一番仪容后,他走到远处的一大一小跟前,“林夫人,已经过了饭点,不如由在下先行将你们二人送至聚宝斋用膳?”

  "不必。"

  碰了一鼻子灰的林墨渊没有放弃,而是继续游说道:

  “林夫人你可以等,但令公子尚且年幼,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饿太久的话有损身体。

  不如在下让掌柜在此摆上一桌,如何?”

  低头看了看角落里的林子墨,冷凝月这回没有再反驳。

  林墨渊见状,急忙去安排。

  与此同时。

  林清歌和慕容白相继从案发现场走了出来。

  花锦容将盘问和打探到的情况娓娓道来。

  死者名为陈冲,是奉天府有名的富户。

  女子名为柳金花,是陈冲养在昌州县的外室。

  陈冲算是这香汤馆的熟客,自香汤馆开业以来,频频携柳金花来此寻欢作乐。

  让花锦容这么一说,林清歌才注意到之前脸色惨白的女子容貌瑰丽,身形凹凸有致,是个足以让男子疯狂的美人儿。

  “大人,我家老爷真的、真的没了吗?”

  “经仵作验证,陈老爷确实死于马上风,算是意外死,稍后会通知其家人过来认尸。”

  “老爷、老爷您怎么就这么没了……”

  柳金花长叹一声,抽泣着呜咽起来。

  林清歌的目光自柳金花那仅披一件外袍的窈窕身材扫过,看似不经意的问:

  “对了,那熏香从何而来?”

  “回大人,那熏香是老爷从家中带来的,说是番邦的稀罕物,可以、可以助兴,谁、谁成想……”

  说到这里,柳金花再度泣不成声。

  “逝者已矣,还望你节哀。

  不过见你这般,想必是与陈老爷情谊深重。”

  “是的大人,老爷不仅出钱替奴家的老父亲治病,还出钱为奴家的兄弟娶妻,还在奴家的老家盖了新房,说是奴家全家的恩人都不为过。

  如此大恩,奴家自是做牛做马都无以为报。”

  “那你既是陈老爷的外室,那在昌州县可有落脚的地方?”

  “回大人,老爷在隔壁街为奴家购置了一套小院。

  因为听别人说在汤池中行那男女之事别有一番滋味,老爷就经常带奴家光顾这家香汤馆。”

  “啧,倒是个会玩儿的,活该他死于马上风。”

  花锦容咂了咂嘴,有些嫌弃的离门口站远了些。

  林清歌唤来掌柜,让其先找一间空房安排柳金花住下,待陈冲的家人认尸后,再放其离开。

  看着被带下去的柳金花,慕容白将用来捂口鼻的手帕丢在一旁,笃定的问:

  “林大人,你觉得那陈冲并非死于意外,而是有人蓄意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