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听, 你不信我。”
温卿辞极少露出这样的神情,微红的眼睛中有着不可思议后的受伤。明明是笑着的,可垂下的眼尾, 充斥着怒意与质问的眼眸却无一不散发着一股浓重的悲伤。
被这样的眼神凝视着, 听见他的这句话, 林听有那么一瞬间不确定了。
不是他?
但这个念头不过转瞬即逝, 很快便被打消了。如果面前的是别人,她或许一开始就不会怀疑,但他是温卿辞。
哄着她, 诱她一点点坠入谎言陷阱的人。
林听眼里那唯一的一丝丝迟疑也消散了,她轻嗤笑笑, 唇角勾起一抹嘲讽又厌恶的弧度, “对。”
“我就是不相信你。”
沉默的间隙里,她攒着一股劲, 在说完这句话后猛地推开温卿辞,竟把他推得往后退了几步,重重撞在桌沿上。
桌腿摩擦着地面,发出类似于手指甲划过黑板的尖锐声音, 听得人心里, 浑身上下都难受。温卿辞却觉得这声音远不及那个“对”字刺耳, 身体里的力气像是被一瞬间抽空,他有些站不稳,下意识用手撑着桌面。
右手的纱布被重重压下, 里边还没愈合的伤口再一次提出抗议——
洁白中, 染开红晕。
林听皱了下眉, 趁他还没回过神,想也没想便立马离开了会议室, 关门时不小心用了点力。
“砰——”
一声闷响,震得耳膜都在抖。
林听小跑着到电梯前,经过刚刚的会议室时,黑镜框女生追了过来。
见她此刻表情不好看,还以为是她被温卿辞叫过去谈话心情不好。得知她不参加会议了,女生瞪大了眼睛:“你真不去啊,这可是第一次开会你就不参加,温总那边肯定会生气的。第一天上班你就翘班,就算是待会请假也救不了你啊。”
林听看了眼电梯上来的进度,在手机上给Eva发消息,表示自己突然有急事,暂时请假半天,愿意承担公司的处罚。
听到黑镜框女生的话,她刚编辑完内容,点击发送。“没关系,是真的很急的事情,非去不可。我已经请了假,要是别人问起,你如实说就好了。”
“叮”声后,电梯门开了。
里面走出来几位西装革履的职场人士,看见林听,神色微微惊艳。
为首的是个中年男子,五十多岁的样子,头发略显花白,眼神矍铄。看起来应该是这群人里的领导,目光掠过林听和黑镜框女生,视线在她们的工牌上停留了片刻。随后,他身后的一名下属走向两人,微笑着询问道:“两位,请问一下,温总在哪个会议室?”
林听没打算暴露自己和温卿辞的关系,更何况有黑镜框女生在,便也没开口。
黑镜框女生很是热情,给他们指路:“前边左转A07。”
那名下属道谢,几人陆陆续续地离开电梯后,林听进去了。黑镜框女生见她去意已决,只得作罢。
林听拦了辆出租车,很快抵达了北城第一人民医院。
这是家公立医院,一进去,林听就被人群挤挤撞撞了好多下。她跑到护士台,询问了柏青的病房后连忙赶过去。
她从门上的窗户往里看了看,柏青半靠在床头望着阳台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是件双人病房,另一个床的病人躺在床上玩手机。林听松了口气,推门进去,动静已经很轻,但柏青还是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转过头来。
见是她,淡淡的脸上微微惊讶,也多了些笑意。
“你怎么来了?”
“我明明记得让护士不要给你打电话。”
柏青的肩头披了件蓝白条的病号服,内里没有衣服,他肩膀到手臂上都缠满了绷带,看不出伤势,但从腰腹上残留的干涸血迹,也可以猜到一两分当时的严重。
林听带上门,走到他床边,低头观察着他的伤处,“你受伤了,我怎么可能不来啊。你是不知道我接到电话的时候,心脏都快蹦出来了,吓得我大脑一片空白,都不知道说什么了。你的伤是什么情况啊,除了手臂胳膊,还有没与伤到哪啊。”
说着,她从包里拿出湿巾,自然地擦了擦柏青身上的血迹。
女人指尖微凉的湿巾挨到柏青的皮肤时,他的呼吸陡然一滞,心脏在胸腔内似乎比平常时快了许多,仿佛再近一点,就能听见。柏青忽然抬手,隔着衣服握住林听的手腕,往后缩了缩:“林听。”
林听抬起眼,茫然地看着他。
“嗯?”
“怎么了?”
柏青抿了抿唇角,把她的手拉下放好,“我没穿衣服。”
林听一愣,几秒后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哈哈笑了起来,一路上来时的紧张也放松了不少,在他床边的椅子坐下,“柏老师,你怎么还这么羞涩,你们男士不是本来就可以光着膀子吗?”
身上的那只手离开,柏青下意识碰了碰,指尖火热。
他拢了拢病号服,无奈地开口:“可你是女孩子。”
林听还想笑他,但想起他受伤,正了正色:“你都伤到了哪里,我在视频里看到了一滩血,吓死我了,那么大的一顶灯突然掉下来,有没有撞到脑袋?”
来时的路上,她想起等电梯时那几个女生讨论的话,连忙点开视频平台。最新推送出来的视频,现场一片混乱,满地的玻璃,设备碎片,工作人员高声喊着叫救护车,还有胆小的尖叫起来。而柏青被人扶到一旁,地上一大滩鲜血,他去时穿的白色衬衫都被血浸透了。
视频中只有一个模糊的侧脸,镜头更多的晃到了沈曼玲那边。吊顶的设备砸下来时,她恰好去喝水,侥幸躲开了。
光是看着,林听就胆战心惊。
跑进医院后,她强忍着害怕没哭。现在看着柏青还好,她反倒鼻尖一酸,说话都带着点哭腔。
林建华的去世,给林听留下了太多阴影,她现在接到那种很突然的电话都会有点害怕。
害怕为数不多的亲人朋友,会有什么事情,会离开她。
她已经没办法,再接受生离死别了。
见她红了眼,柏青顿时有点慌乱,伸手想拉她,“你别哭,我没什么事。”
却不料,这一伸手拉扯到了伤口,紧抿着唇,脸色更白了一个度。
正好医生拿着ct报告过来,询问了柏青几句感受后,说:“病人比较幸运,只从脑袋上擦了过去,中度脑震荡,倒是皮肉伤比较重,手臂骨折,需要静养,可以先留院观察两天。”
林听看向柏青,他微微地弯着唇,一脸“你看吧,也就这样”的不在意模样,但没什么血色的脸让他看起来十分虚弱。林听想起什么,连忙追问医生:“那...除去这些,心脏方面有问题吗?”
闻言,医生看向柏青,观察了几秒,“初步检查时是没有发现问题的,如果家属不放心,可以稍后再去挂个号检查一下。”
“好,谢谢医生。”
“没事。”
目送医生离开后,林听在椅子上坐了会儿,急匆匆地跑过来,一时半会还没有捋顺应该做点什么。
柏青看了她几秒,忽然问:“你刚刚怎么没就纠正医生?”
林听:“什么?”
家属。
柏青在心里把这个词过了一遍,但话在嘴边,舌尖一转,又咽回了肚子里。他弯了弯唇,眼底笑意温柔:“忘了。”
林听正在想别的,哦了声,也没多想,抬眸看向他:“我去给你挂个号,待会去检查一下可以吗?”
病房内有片刻的沉默。
两人对视着,几秒后。
柏青弯了弯唇,轻声:“好,听你的。”
.....
林听去楼下挂号,回来的时候听见病房内传来说话声,还以为柏青是在和隔壁床的聊天。
推开门,却看见两张最不想见到的脸。
她在门前停了下来,看着床边站着的温卿辞和季斯裴,眼神很冷:“你们来干什么?”
-
走廊上。
三人站在走廊尽头的窗户旁,这里距离病房远,不会打扰到任何人。
温卿辞掐了掐指尖没有点燃的烟,在上面留下一道指痕,看向对面靠着墙壁的林听,季斯裴的声音还在继续道着歉:“真不好意思啊嫂子,我没想到会出现这么严重的事故,我已经向柏老师道了歉,这次的意外我们公司绝对负责到底,你们这边的要求和赔偿我们都会尽快落实。”
但林听无声笑了下,十分不屑的神情,静静地听着他道歉。
等他的话音落下,林听才抬起眼,“说完了吗?”
季斯裴下意识看了眼旁边的温卿辞,见他没什么反应,便点点头。
“好。”林听扬起唇角,语气平静:“既然你已经跟柏老师道过歉了,就不用再跟我说。这是第一点,其次,关于贵公司吊顶设备坠落一事,我不认为是意外,我已经报了警,等警方的调查结果出来,他们说不是蓄意的,我就认。”
季斯裴点头:“我们公司也报了警,会查清楚真相的。”
在娱乐圈,确实出现过艺人身上的威压被有心人动手脚,导致其坠落的事故。所以一遇到这种事情,季斯裴就让人报了警。
但这话,从林听口中提出,很明显是对他的不信任。
不过有错在先,季斯裴半个字也没敢说。
听到他的话,林听淡淡地点了下头:“行,那后面有进展了再说。最后,我希望你对我的称呼可以礼貌一点,谢谢。”
说完,她径直往柏青的病房走,像是不曾看见温卿辞。
站在他身边的季斯裴却察觉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看了眼林听,拍拍男人的肩膀:“我先走了。”
温卿辞点了点头。
在林听即将走过拐角时,温卿辞快步追了上去,长腿一迈,堵在她身前。
“你...哭了。”
温卿辞看着林听微红着的眼眶,眼睫也湿润着,像是刚刚哭过的模样。他突然想起林建华去世后,林听窝在李秀英怀里无声流泪。其实她很少哭,只有因为重要的人,才会如此伤心难过。
就像现在这样。
可这一次,她却是因为柏青。
“就因为他?”温卿辞脑海内一片乱哄哄的,他忽然意识到柏青在林听的心里已经占据了不可动摇的地位。
那他呢?
林听重复着温卿辞口中的字:“就?”
她忽地愤怒起来,心里的那把火在这一刻腾的烧得更旺了,林听不怒反笑,直视着他漆黑的眼眸,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什么叫就?温卿辞,我们也都不是傻子,别装糊涂。这件事是不是你做的你心知肚明!我就问你一句话——
柏老师的这份工作邀请是不是你指示季斯裴去做的?”
在最后一句话话音落下后,温卿辞憋了很久的解释突然间烟消云散。
此时裹挟着饭菜香的温柔春风溜进了走廊里,有家的气息,却并没有缓和两人之间的僵峙的氛围。温卿辞在那双冷漠愤怒的含情眼中忽然失声,半晌,他才听见自己平静的声音,承认了。
“是,是我让季斯裴去联系的。”
风吹过,树叶簌簌作响,车辆川流不息的汽笛声忽远忽近,楼下患者们的聊谈声也仿佛被隔绝在外。阳光照耀在温卿辞的后背,他看见走廊的地砖上,自己的影子是那样的长,那样的孤独。
林听离他远远的,冷漠地看着他。
她轻笑了起来,澄澈的眼眸弯曲成月牙的形状,笑意快要溢出眼眶,温卿辞微怔。
但下一秒。
他才发现,那笑意未达眼底,冰冷至极:“你看,你都承认了。”
林听看着他,漫不经心地弯着眼眸:“如果不是你,那你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把他塞在季斯裴的公司里?你那样的讨厌他,却开出一个如此优渥的条件,还找了中间人开口让他无法拒绝。但不得不承认,这份活确实能给柏老师带来更高的声誉。”
“可是,你是这样好心的人吗?”
林听缓缓收声,盯着温卿辞。
她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柄柄锋利的刀刃,扎进温卿辞跳动着的心脏。
她自问自答,给他下了一个定论:“可惜你不是。”
你只是一个满嘴谎言,彻头彻尾的骗子。
说不清的疼痛疯狂撕扯着心脏,比玻璃扎进手心深处时,比车门重重砸在指骨上时,还要疼。
“林听?”身后的走廊传来柏青温柔的呼唤声,林听转头去看他,喜笑颜开地挥了挥手。
再转过身时,笑容瞬间尽失。
温卿辞说不清楚此刻的心情,他也不想在柏青面前低了身段,舌尖重重地抵了抵牙根,下颌锋利,甚至带有几分挑衅地看了眼穿着病号服的柏青,可开口时却透着几分难掩的自嘲:“如果真是我,你们连半分证据都拿不到,更别说会让你看见视频。”
他的自嘲,在林听看来确实更嚣张的挑衅。
“是啊。”林听听得咬牙切齿,“像你们这样不懂得尊重别人的人,连是非黑白都可以面不改色地颠倒,这点小事又算得上什么呢?”
她抬起通红的眼,不知是之前难过的,还是气的,轻笑:“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没让人下手太重啊?还留了柏老师一只手能动,嗯?你说不是你,那还会是谁?柏老师与人和善,是真正的不计较,温柔,而你,是假的,是装出来的。除了你,没人可能会这样故意伤害他。”
这一句一句虽是质问。
可也早已下了笃定。
她打心底的就认为,柏青受伤是他做的。
温卿辞极力压制着眼底的情绪,可连呼吸都困难,他感觉自己好像已经走进了一条死胡同。理智死死地压制着怒意,他看着林听的眼睛,甚至有些糊涂地竖起了手指发誓,一字一顿:“不是我,我只是让季斯裴想办法请他去给那个叫什么的女明星拍照,其他什么也没做。”
“如果是我做的,我一定不会解释这么多。”
但林听沉默着。
温卿辞注视着她的表情,看着她冷漠坚硬的眼神,心脏里像是被人用一把带刺的钢刀狠狠剖了一刀,空落落的,灌着割人的风,粗暴胡乱地搅弄着,一片血肉模糊中,他疼得几乎快喘不过气来了。
“其实,我的解释也没用。”他咬着牙,强忍着,眼眶很红。看向林听时却仍抱有最后一丝被信任的渺茫希望。“对吗?”
因为,怀疑一旦产生,罪名在那一刻就已经成立了。
他在沉默中等待着,期待着。
期待林听可以反驳他的这句话,告诉他“不是的”。
但没有。
安静到只有风声的走廊尽头,阳光都少得可怜。刚刚撒在他身上的那点点光辉,也在时间的流逝中被云层遮挡,逐渐消失了。
面对他的触动,林听很平静地弯了下唇角:“狼来了的故事,相信温总肯定听过吧。所以,你要这样想,那也可以。”
她走了。
过了拐角,看不见她的身影了却还能听见她语气担忧地责怪柏青:“干嘛乱跑啊柏老师,就在房间里等着就好了呀。”
不知对方说了什么,逗得她笑声泠泠。
风将他们的声音吹散,拉得长长。
阴影如水,笼罩着这一方小小的位置。温卿辞垂下眼眸,鸦羽般的长睫在眼下打下一片阴霾,翻涌着压抑到极致的情绪,胸口闷堵得好像要窒息了。他忽然轻声笑起来,闭了闭眼,抬手抵住光线,于是也遮掩了那丝茫然无措。
“我究竟,应该怎么做?”
-
警察来的速度很快,林听刚陪柏青做完心脏的检查,回到病房里就看见两名警察等着他们。
柏青把自己看到的讲述了一遍后,两个警察又问了几个细节,柏青不太知道,便如实回答。
“柏先生平常时有跟哪些人交恶吗?”一个白净的警察认真提问。
林听立马从这句话中品出什么含义,神色严肃:“所以设备坠落不是意外对吗?”
白净警察看了眼老警察,见他点点头,说:“根据警方技术人员鉴定,设备被人拧松了螺丝,所以才会掉下来。但是摄影棚内没有监控,目前还不能确定嫌疑人。”
柏青想了几秒,“应该是没有的。”
林听眉心微蹙,喊他:“柏老师。”
柏青无奈地摇摇头,“其实不太可能的,对吗。”
两人四目相对,他笑着,林听也不好冷脸,咬了咬唇瓣,有些不太信任温卿辞的说法。“可是他满嘴谎话,不可信的。”
警察被他们的哑谜弄迷糊了,最后老道点的那个老警察一瞪眼:“要是有怀疑对象,就说出来,警方会去核实,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的。”
林听报了温卿辞的名字,还找出温卿辞的手机号给了警察。做完这些,警察也问得差不多了,两人起身离开,“林小姐请留步,如果有进展我们会告知柏先生的。”
“谢谢。”
.....
两个警察离开病房,正商量着去找那位温先生时,老警察突然说:“我怎么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呢?”
白净的年轻小警察也觉得有点耳熟,想说这人是不是有过案底才会这么熟悉,然而两人刚走过病房的拐角,冷不丁地却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眼眸。
身形高大劲瘦的男人懒散地倚在墙边,半个身子隐在阴影里,相貌堪称拔尖里,指间还掐着一根被揉皱了的烟。作为多年老烟民的老警察心痛地多看了它一眼,这可是好烟啊,还没抽就这样捏废了。
也太可惜了。
他想着。
两人正要走,这个男人却开口了:“不是要找我吗?”
这下老警察和白净的年轻警察都愣了,下意识又看向一墙之隔的病房。刚告诉了他们交恶的人叫什么,转头这人就出现在病房外,实在让人有些想不通。
最后还是老警察经验丰富,找了个长椅坐下,年轻警察边问边记录着:“你叫什么。”
“温卿辞。”
“你和柏先生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温卿辞过了两秒才垂着眼,漫不经心地回答:“他是我前妻的老师。”
“.....”
小警察和老警擦都沉默了,不说刚才林听在病房里提及这个男人时,神情下的疏冷,就单看这个关系....一听就很有作案动机。
两人对视一眼,“那麻烦温先生和我们去趟派出所做个详细笔录。”
温卿辞配合地站起身,这时,老警察看着他却忽然想起什么,瞳孔微缩。
温卿辞。
这个男人是温家的掌权人,前不久才接任了司氏集团的总裁一职。
....
做完笔录出来,陈助理在外边等着。
他拉开后座的车门,温卿辞坐进去,沉静得不正常。许久之后,他才哑着嗓子说:“让姜助理先想办法留下太太。加薪酬,奖金,只要有用的,不论多少都行。”
陈助理应下,“那然后呢?”
然后?
温卿辞靠着椅背,闭了闭眼。
是啊,然后呢。
狼来了的故事里,小男孩数次撒慌“狼来了”,人们一次次的相信他却被骗。到最后,狼真的来了,小男孩不停呼救,却再没有人愿意相信他。
小男孩被狼吃掉了。
那他呢?